记得之前朋友推荐林清玄的文字让我读,那恰好是儿时候我最喜欢的。他的文字虽然简单却掷地有声,每个短故事后总能让读者了悟一些道理。但也许是成熟了,也许厌倦了生活的浮躁,年龄越大就越喜欢安静的文字,正如最近在读的雪小禅的《繁华不惊 银碗盛雪》,“白马入芦花,银碗里盛雪”这场景多美啊,她用清减的文字将素白的雪捧入银碗,在世俗中拾起那点天真,然而又是那样平静那样波澜不惊。我多羡慕她的清减,羡慕在她空山寂寥的文字深处,能开出许多瑰丽的花来。我也寂寞,即使在拥挤的人群中,我依然是寂寞的,可是我却只有寂寞。
我是多么想把我那些狂热的想象付诸于文字,然后缓缓的输出,在有限的几个读者中找出一点共鸣,让亲情、爱情、友情也许还有暗恋和单相思寄居在波澜不惊的文字中,即使不能开花,也能化雪成霜让丰盈的感情飘散在无情的岁月之中。可是我却不能,在文字的世界里我是那么羸弱,不是没时间,不是没想法,只是浮躁,只是无力再捡拾被丢弃的文字。那些饱满的激情早就被生活打个粉碎,粉碎的无法黏合随风飘逝了。所以我说我羡慕雪小禅,不是羡慕她语言精美文字功底厚实,更不是羡慕她有万千读者,而是羡慕她能从菜市场回家后还可以拾起笔,把她远离喧嚣的繁华倾诉给文字,羡慕她能把那圣洁的雪盛入碗里。
小禅是素的,是素美对素禅的意境,没有带血的文字,没有堆积的脂肪,恰好符合我的口味,最喜那被油烟洗涤过后的清淡。那些素简的文字让我飘荡的灵魂找到了知音,正如她在博客中找到了亦舒,我在书本中找到了雪小禅。常常在周末学着茶艺师的模样,沏几杯清茶,有时是龙井,有时是普洱,有时是花茶,有时只是白茶。一盏茶香弥漫在空气中时,再放上几首音乐,通常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单曲循环,怎么听也不会厌倦,然后捧着《繁花》让文字也沉浸在这茶香和音乐之中,怎不惬意。这大概是一周当中最美的时刻了,让整周的疲惫舒展开来,思绪不自觉地就潜入墨香。前些天还在看这野生的女子在百指柔情中拈字成画,这几日她又要优雅的老去了,好像自己也跟着她活了一遍,伴随她的文字或坐或卧,或慵懒或专注,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夜晚的时候枕着书香入眠,那些文字像被施了魔法,在梦中开出一朵素白的花来,在风轻云淡中迎着朝阳竟有几分傲骨。于是再也不是繁花落尽皆寂寞的孤独,取而代之的是独倚凭栏轻执伞的诗意。待到梦醒时分又轻笑,一部记录琐碎心情的随笔,何以温柔了我的梦乡。那场无关风雅的花事,丝丝入扣的洁白,何以润泽沉睡在记忆中的风情。我想在那些清爽的梦境中大概有陆小曼的婀娜,有李清照的羞涩,还有法国女人乔治桑穿长裤的妩媚。于是感慨,有些时候能力透纸背的不仅仅是铿锵,还有素朴到极致的绵柔。有人说她洞察世事,却又缄默不语。或许并不是缄默不语,只是情未到吧。若是情到了,必会写出一大幅感天动地的文字来,亦或者只是想慵懒的斜靠在文字中休息,并不想大张旗鼓的呐喊。
在这一点我又像她了,总想在心灵的故土上守住一片天地,无论是在哪片洁白中捧雪,都是四壁皆空,不愿热闹来打扰简静。曾记得她说过,“时间在赠人阅历的同时,一定会把更无情的沧桑也随手相赠”,所以就更喜欢安静了,越安静越好。更喜欢朴素了,越朴素越好。更喜欢清淡了,越清淡越好。因此,我也就清清淡淡读她的文字吧,不用气吞山河的力量,只是最朴素的读。用柔婉的轻诵穿过与她的相识,让声音解答这一场若初雪般清凉禅意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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