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雁字回时月满楼 于 2024-6-15 16:39 编辑
换心术
文/雁
如果你一觉醒来，除了你的思维，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际关系，甚至连你的肉身都是陌生的……你，怕了吗？
——前言
（上）
阿紫，看看我新买的衣服，好看吗？阿歌把几个购物袋一股脑门丢在意卡菲包厢的沙发上，然后嚷着脚疼。我没有打开她的购物袋，没有按她预想的大呼小叫称赞那些高档的名牌，也没有把衣服拿出来在她的身上比比划划，我勉强的笑了笑：不用看啦，穿在你那魔鬼身材上，哪有不好看的？
我说的是事实，读大学时阿歌就是我们班的班花，双眸若水红唇如樱，颊边两个甜酒窝更是迷倒无数。身边从来都不乏追求者，也正因为这些，毕业后她就嫁了一个有钱的老公，过着优裕的生活。而我，三十待嫁，无才无貌。做着卑微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只够养活我自己。衣服能穿的干净清爽就不错了，哪敢奢望那些动不动就上千的名牌？
喂，老公啊，你今天回来吃饭吗？我叫刘姐煲了你爱吃的猪蹄花生汤。你回来？好，我这就回家了。阿歌收了电话，脸上溢着满满的幸福。
阿紫，你不知道。阿凯他特别忙，叫他吃顿饭啊，跟什么似的，得预约呢！不说了，我先走了。阿歌付完账匆匆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大学三年，我们同班同寝。我的成绩永远比她优秀，但我也永远比不上她的美貌。每次对着镜子我总是忿忿不平：为什么上帝只赐给我如此平庸的容貌？单眼皮，小眼睛。扁鼻梁，厚嘴唇,鼻子上还架了一副厚厚的眼镜。法国人说：不要和戴眼镜的女人调情。我K,我近视挖你家祖坟了吗？！我也自问同班里这么多女生，惟独她跟我走的最近？难道是因为我的平庸可以衬托她的美貌？我的清贫可以衬托她的富有？有很多次我都这么想。所以我开始越来越讨厌她不经意（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炫耀了。
够了！我郁闷的站起来，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所谓家，也不过是一个临时租住之处。我无聊的走着，让影子在身后不断拉长变短变短拉长。
在昏黄的的街道拐角处，有一个看上去老太龙钟的婆婆坐在那里。前面摊着一张破旧的纸。我费了很大劲才看清楚，是三个字：换心术。啊，心怎么可以换？我自言自语道。当然可以。那个老婆婆忽然抬起头，和我交换眼神时，忽然透露出一丝诡异，让我不寒而栗。
看过《聊斋》么，里面有个钟馗换心的故事，钟馗为朱尔旦换心,使其七窍皆通。跟我这个是一样的道理，换心术自古就有，只不过懂的人不说罢了。做这个事情，是要减寿命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脱口问。
咳，还不是我家那个败家子。去澳门赌输了，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找上了门，说三天里不交出三十万就把脚剁了给我寄过来，作孽呦，我一把年纪，还要担惊受怕……老婆婆呜咽起来。
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管，我想起身走，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跟阿歌换心！要是我成了她，她成了我，那我的生活岂不是尽如人意！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但一想起这么多年，我一直忍受她的炫耀和自己所过的清贫生活，我说服了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老婆婆，你找到买家了吗？没有。婆婆摇摇头，很多人喜欢做自己，不想做别人。不过……她忽然凑上来对着我的脸：有些人让我换心我也不换，我会看相的，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我的心砰砰的跳，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那婆婆，我如果想换心呢？
你也想……婆婆看看我，眼神里流露出奇怪和犹豫。姑娘， 你是个善良的人。
婆婆！我被她这一句善良快感动的哭了，可惜善良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值一文。男人需要的是美貌，是三围，是可看可摸的实际。婆婆沉吟了一下：你若真的要换，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想好，若真的换了心，是再也没有办法换回来的，换句话说，你将永远的成为了别人。
哦，我将永远的成为了阿歌，阿歌将永远的成为了我。这个很好呀，我就是讨厌我这副皮囊。我就是想过她这样的优裕生活。做着阔太太，整天没事去去商场刷刷卡，去美容院做做美容，去健身馆做做瑜珈，多悠闲，多自在!
那你回去吧。哦，那需要我做什么吗？换心痛不痛的，需不需要打麻药？
你，三天后来这里，把30万准备好。
清晨，我醒来。忽然身边多了一个男子，我吓的坐了起来。我是谁，我在哪？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啊，难道是昨天……我审视自己的身体，晕，真的不认识了：露背的真丝睡袍里裹着“我”诱人的胴体，肤色洁白，曲线玲珑。天那，我被自己给迷呆了，难怪男人都爱女人的魔鬼身材。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冲进了洗手间。果然，果然是“你”。“我”的心，阿歌的身体。我重生了。我轻而易举的赢得了阿歌拥有的一切。容貌，夫君，优雅的生活。
你醒啦？那个男子，不对，是阿凯，我的丈夫。我对着他微微笑。
你做什么呀，一大早的不睡觉，坐在床边。
没什么，今天心情好，就早点起来。
奇怪，你以前都要睡到9点的。
那是以前的我，不是以后的我。我诡异的笑了下。我今天哪也不想去，就想你陪我去兜风。
不行，我今天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不嘛，我忽然扑了过去，倒在他的身上。
哎呀哎呀，怕了你。那说好了，只一个上午，中午陪你吃了饭我就去公司处理事物。
嗯，行的。我打开阿歌的首饰盒，一件一件的挑选，戴上，又放下。又打开她的梳妆盒，我时而描眉，时而扑粉。还有那一款款名贵的香水，雅顿的第五大道香水，兰蔻璀璨，雅诗蓝黛的霓彩伊甸……生活是公平的，在一瞬间我拥有了一切梦想拥有的东西。电话响了，我从包里拿出手机。
喂，喂，你是谁？你怎么在接听我的手机？手机里传来焦灼的声音，没错，那是“我”的声音。
我？我是阿歌啊，这是我的手机，当然我在用。你是谁？我不客气地回敬。
不，不，我才是阿歌！对方的声音近乎西斯底里：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成了阿紫，为什么？555555，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说！你是谁！！！
我就是我。我镇定的说，对不起，我要跟我老公出去兜风了，再见。
我冷冷的挂了电话，关机。
夜，从来没有觉得可以这样妩媚，昏黄的水钻吊灯在床头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我在浴缸里洗着花瓣浴，一层一层，我喜欢我的身体被花瓣这样覆盖。走出浴室，我把波浪的长发披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几乎被自己的美貌打动。原来我也可以这样爱自己。
阿凯，我轻声呢喃。
小妖精，说好只陪你上午的，没想到下午又缠着我去打高尔夫，你又打不好，还偏偏喜欢去浪费时间。
阿凯贪婪的上来，在我的身上抚摩着。
讨厌，我吃吃的笑。我的指间从他的胸，一直往下移。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禁……我话没说下去就被他吻住，只能发出低低的声音：嗯……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抱着我，往卧室里走：阿歌，你今天真的有点不同。阿凯深情地看着我。以前的你，只会躺在那里，被动的等，今天你好特别……
我从心底里发出一丝嘲笑：阿歌，原来美貌的你，在床上不过是条死鱼。男人啊，都是需要挑逗的，可惜你不懂，也永远不会懂。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门口有人在吵。谁啊，半夜三更的。阿凯的性致被打断，皱着眉头说。
谁知道啊，我们看看去。门口站着一个我无比熟悉的躯体，矮胖的，长相平庸的“我”站在那里。
阿凯，是我啊，我是阿歌！“我”双眼含泪。
阿歌，这不是你的姐妹阿紫么？她半夜跑来这里做什么！阿凯转过脸对我说。
谁知道啊，可能是她刚失恋吧，有点想不开……怎么办啊，阿凯？我一副无辜的样子靠在阿凯的肩头。
不许你碰我的老公，不许！“我”发疯似的冲了过来，对着我——阿歌又踢又打。我一时躲闪不及，被她抓住了头发身上挨了好几下。放开！阿凯明显生气了，刘姐，刘姐，快叫小区保安，把她给我拉出去。怎么放了一个疯子进来！“我”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带走了。一路上，“她”又踢又叫：阿紫，阿紫，你会遭报应的~~~~~~~~~~！
疼吗？阿凯心疼地说。
没事。我的一个姐妹，心理不平衡吧，我们别去怪她了。我理了理情绪。那我们……我又开始调皮了，眼神暧昧迷离。
我们？我们继续！阿凯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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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30万我顺利的从阿凯的户头里提取，理由很简单，我的朋友阿紫病了，需要送到精神病院静养。30万是医疗费和她的生活费，因为她可能要在那里呆一辈子。我看着关在精神病院，对我吐口水，逢人便说她是阿歌，我是骗子的时候，我没有一丝怜悯。
我怎么是骗子呢？我骗你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几个月去看她一次。每次她一见我就疯的更加厉害了。
报应，你会遭报应的，她狂笑起来。我看着精神崩溃的她，又看了看处优养尊的自己，笑：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报应。
你会信的，你会信的，她忽然转过头来，朝我笑：快了，快了。
阿凯，我的头好痛。又是夜，只是这个夜不如往常。
你一定是累了，早点睡吧。阿揩拍了拍我。
不，我，我有种预感，我要离开你了。
傻瓜，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阿凯把我搂过来，这半年，一直是这样恩爱的睡姿。
如果，如果我不是我，你还爱我吗？
说什么胡话呢？好好的，怎么说这些。
我忘了，男人是行为动物，不喜欢表达这些。咳，我叹了口气。你给我倒杯牛奶吧。
看着他起身为我倒牛奶的背影，我心痛的无法呼吸。这是牛奶，放在这里。这是安定。乖，吃了，明天就好了。
看着这个陪伴了我半年的男子，我默默享受着这最后一刻的温情。该来的，总会来。逃也没用。
天亮了。怎么不是我熟悉的房间，不是我熟悉的湖蓝色床单，不是我熟悉的家的味道？啊，我在哪？看着陌生的床，我迟疑了。我看了看自己。脑子一下子蒙了。这不是我原来的身躯吗？！床头的卡号赫然写着我的名字：**紫。难道，我又换回了心？那阿歌呢，她去了哪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使劲的踢着门。
安静点，护士喝道：重度精神分裂，需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一辈子，不！我宁可做回从前的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我开始掀床上的东西，开始砸所有能拿到的物体。医生，医生，87号病人病情恶化！几个男人把我摁倒在床上，给了我一针，我终于睡过去了。
——我不知道阿歌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是死了还是活着。也许明天你睡一觉，我就成了你。占据了你所拥有的一切。信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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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6-15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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