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回家给一个叔叔送葬的路上,忽然想起了《古诗十九首》中的一句诗:“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跟老虎聊起了身边林林总总的朋友和客户,聊起他们的酸甜苦辣,老虎长叹一声道:“幸福这东西,都是远远看着才有,实际生活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得己。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他又指着近处一幢幢一闪而过的别墅说,“这些别墅,在他人眼中,会以为主人的小日子繁华着锦,人在画中,可是,谁又知道打理别墅背后的辛劳?打理出来,无外乎得了个名,真正的“利”,让给了行人吧?我们每个人,无不是生活在自己造出来的梦中呢!”
很多朋友看到老虎写诗写酒写茶,跟我说挺羡慕我们这种生活。但自己袍子下面的虱子,比如婆妈身患重疾,日渐衰老,儿子高昂的学费,女儿那让人揪心的创业等等,都藏在袍子的夹缝里呢,独自无人的夜晚,对着万家灯火,夫妻二人默默无语,这种无耐,又能与谁道呢?
《列子》释“远行客”:“人生于天地之间,寄也。寄者固归。”“死人为‘归人’,则生人为‘行人’。”我们这一两年,见识了好几个身边的亲友成了归人。人这一生,自出生伊始,就在往“归去”的路上行走。孔尚任在《桃花扇》中有一段词,我很喜欢:“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好久不来论坛,来了只看到满目凄凉,当年为之头疼的吵闹不休的乱象,变成了栖着枭鸟青苔碧瓦堆,旧境难寻,人生已老,论坛亦老。
不能想,越想趄悲凉,且歌且酒且从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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