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子的世界
《闻所欲闻的个人回忆录》三十九
我的童年下放时代,在农村遇到有一件记忆深刻滴事情是:秃子的世界。
在城里很少遇见同学、年轻人中有秃子——就是那种真菌感染引起的疾病“头癣”,一块一块掉光头发滴“瘌痢头”。下放到新庄以后,看到许多秃子。
村上有一个年轻人,小名叫“山子”,长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四肢修长,圆脸,性格嘻哈,像一位黑人足球运动员。但就是因为“山子”头上有一块一块铜钱大小的白板没有头发,所以已经二十好几岁也没有农村姑娘愿意和他谈恋爱。他想和下放本村的三个女青年——大王、小王、小徐谈恋爱,你想想,连农村姑娘相亲都看不上他……。不知现在他有没有家庭?
村上另有一个有家庭的中年人,外号叫“二毛七”——因为他的头发很少,花秃。为什么会叫“二毛七”?因为本村的工分值每天仅二毛七分钱。二毛七分钱一天的工分值从1969年一直撑到1979年!“二毛七”的称呼名副其实。
村上小屁孩生“瘌痢头”滴还有好几个。为什么农村“瘌痢头”会这么多?因为越穷的地方卫生条件越差,讲究卫生的人也少。你要上街赶集,遇见几个秃子是很正常滴。
我母亲有一个乡下亲戚叫李善六,带俩孩子到我家来玩。两个小屁孩儿子没我大(论班辈我还得叫他们舅舅,他们竟然称我妈叫姐姐!有一回李善六的一个屁孩喊我妈阿姨,被他爸熊了一顿),都是“瘌痢头”。他希望我妈能找到治好他孩子“瘌痢头”的特效药:灰黄霉素。
那时我家已经上调回城,我妈在六合县瓜埠镇税务所当会计。镇上有一个药店,那个药店负责人经常到税务所找我妈开发-票,我妈就托他买灰黄霉素。据那个药店负责人说,药店每个月有两瓶灰黄霉素的计划。果然,没多久我妈就收到两瓶灰黄霉素,立刻托人带给乡下亲戚李善六。
托带的人不知道李善六的具体住址,就把两瓶灰黄霉素交给李善六那个大队的书记,托他转交。那个大队的书记“卡油”一瓶灰黄霉素,給自己的秃子女儿(农村秃子何其多?)搽用,只给一瓶给我家亲戚李善六。结果我两个舅舅的“瘌痢头”都搽好了,后来我见到他们,都是满头黑黑的浓密秀发——是不是小屁孩都得生一回“瘌痢头”,以后治好才会长一头浓密黝黑的头发?据李善六叔公后来说,一瓶灰黄霉素搽好他两个儿子还多,就给了他的亲戚,又搽好一个。
为什么国家不多多生产灰黄霉素,帮助那些农村小屁孩长头发、帮助农村秃头青年找对象呢?这个就要问那时的卫生部长了:——卫生部长是谁,干什么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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