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夸克 于 2023-12-28 17:37 编辑
暗号
“北风呼呼的刮，雪花飘飘洒洒……”徐文海哼着小曲脚下蹬着那辆飞鸽自行车，一溜烟的向单位宿舍驶去。
拐角院门口，徐文海的自行车一把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原来是洋婆。洋婆对着文海耳语了几句，然后将两手插进袖口，围着脚下的包裹打转。
文海一扫刚才兴冲冲回家过年的兴致，把自行车靠在路边，盯着洋婆看了一眼，慢慢侧过身向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不远，站在拐角院门口就能闻到一阵阵卤肉的香味飘过来。这香味文海太熟悉了，自打进了棉纺厂，就没少在好哥们洪涛家蹭吃蹭喝。洪涛嫂子刘海燕人很贤惠，把小卖部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又卫生。虽然赚得不多，可好在一家人终于能团聚在一起。
文海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正在迟疑中，听见刘海燕招呼了一声：“看啥看啊大兄弟，进来吧”。“文海也不搭话，尴尬地笑了笑，径直朝里屋走去。
看见洪涛睡在床上，文海也不管他睡没睡着，直接掀开他的被子说：“别装了，去还是不去，你倒给人家个准信啊？”
“不去！”洪涛说完，继续蒙头睡大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文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也懒得再多言抬腿走出了房间。
从小卖部到院门口也就三五分钟的距离，文海却走走停停，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洋婆转述洪涛的口信。
七年前他和洪涛大学毕业后，一起分到了这家棉纺厂。虽然棉纺厂女职工多，可奈何女职工们的眼睛长在脑门上，压根就没在他俩身上停留。洪涛耐不过父母催婚，顺着他们的意思，在本地寻了一个农家女刘海燕成了婚。如今他俩的孩子都上了幼儿园，自己还是孑然一身。想到这里，文海不由得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好歹能休几天年假，管他相亲不相亲的，还是先把洋婆交代的事给办了。
洋婆本姓杨，因人长的漂亮，又唱得一手好戏，随便捯饬一下，显得又洋气又妩媚，人送外号“洋婆”。洋婆膝下有一双儿女，老公是开发新区办公室主任，他俩的儿子叫“王子”，女儿叫“公举”。
洋婆比洪涛大12岁，尽管在同一个单位，平时并没有过多交集。一个在宣传科坐办公室，一个在车间当工人。几百上千人的工厂，如果不是节假日搞文艺活动，只怕打个照面都难。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忽然刮起了麻将风。洋婆喜欢打麻将，洪涛媳妇当时还在乡下，无聊的时候也去麻将馆凑桌，一来二去，两人对上了眼。洋婆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人到四十也风流。一向惜儿嗲女的她，忽然就变了个人似的，成天不归家。
洋婆像中了邪一样，再也不愿意爬上老公的床。除了私下与洪涛约会外，偶尔不便就去闺蜜那留宿。好闺蜜王连蓉苦口婆心地对她说：“你大他十几岁，不合适，也长不了，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众叛亲离？”
“我是真的爱他，每时每刻都想见他的那种，我也拿自己没办法”。洋婆摊开双手一面无辜的回应着。
“都是劫数啊......”王连蓉长叹一声。
无风不起浪。作为家人，最先知道的是洋婆的闺女，闺女劝说：“妈，我和弟弟也不小了，你让我俩以后怎么和街坊同学相处啊，走哪都觉得不对劲，你得为我们考虑考虑吧？”洋婆看着女儿责怪的表情，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流泪。
好事不出门。一时间，整个厂区闹的是沸沸扬扬。最后知道的是洋婆的老公陶主任，他哪受得了这气，想不通那个穷小子哪点比自己强。盛怒之下，扬言要把洋婆赶出了门，听邻居们说有一天还动了拳头。
作为好哥们的文海也私下多次劝说洪涛：“都在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把嫂子海燕接到城里来，一家人在一起总比现在两地分居好！”
或许是灵魂开窍，那天文海正在车间维修机器，来接班的洪涛递给他一支烟，顺便也把自己的一根点上，然后猛吸一口说：“单位宿舍附近的那个小店，我已经盘下来了，过两天你跟我一起去接你嫂子进城”。
自从嫂子刘海燕经营小卖部后，洪涛打麻将的爱好开始有所收敛，谁也不知道刘汉燕是否知晓她老公和洋婆的事，反正从没听见她为此事跟洪涛拌过嘴。但有一点刘海燕很清楚，哪一天夜晚有猫叫的很厉害，老公就会出门。去哪里干什么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想问，她也不去找。
就像今晚，她听见猫叫了五次，可丈夫洪涛一动不动，难道是要忙着过年了？
是的，就在文海骑着自行车路过拐角院门口时，洋婆附在文海的耳边说：“我跟洪涛商量好了，我俩今晚私奔，落脚的地方也有，前段时间我把S市的老屋也重新装修好了。我和他每次约会以猫叫为号，今晚我叫了几次，也不见人影，你帮我看看去，我为了他已经回不去了”。
夜色越发深沉。以前几分钟的路，文海却走了老半天，看着还在风中等待的洋婆，文海向前了一步，直挺着身子说:“您先回家，洪涛说不去了，您俩个孩子还等您回家过年呢！”
洋婆没有再说一句话，站原地轻微的抽泣，没有人知道她几时离开的。
第二天清晨，有人在水库大坝上看见了洋婆。虽然她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农药味，可她明显是化过妆的，淡淡的腮红还在。
“可惜了，才四十岁”；
“天，这是真爱啊”......
“太狠心了，丢下自己孩子不管”；
“糊涂哇，男人的话怎么能信？”；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时，有一个声音特别稚嫩清脆：“不，我妈是爱我的，昨晚她来过我的房间，还亲了我的脸，我只是在装睡，以为她会回来”......
又是一阵唏嘘......
这天之后，洪涛一家搬走了，据说再也没有回来过。
徐文海去了深圳，开始了打工生涯。有一次，他妹夫闹离婚，他只问了一句话：“你还记得洋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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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12-28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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