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杀征尘当年意,孤苦每遇怅凄零
巴木拧眉道:“女娃子是不是要问我们为什么不住到城里,却宁愿到这儿受这凄寒之苦?”杜紫薇点了点头,一双明汪汪的秋水看着巴木。巴木叹道:“好日子谁不想过,这不也是被逼出来的吗?”郭啸风奇道:“哦?”
巴木道:“我原也是住在市镇之中的,曾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孙子,十年前,东边的黑水部落和西方回纥部同时来犯,明朝驻军损失惨重,于是皇帝新派来一位大将军,招兵买马,欲图反击,这样,我的两个儿子就被征走了。”
“可是这位将军也不经打,不到三月,就死了近十几万人啊,我的小儿子,哦,也就是乌丝玛的父亲,也战死了。又过了几年,大将军渐渐有了些势力,又招了一些兵,把我的小孙子也招走了,说要是去西征回纥,没想到又是大败而归,损兵折将不说,还丢了大片草原,我的那两个娃儿,也永远的回不来了。”
郭啸风道:“这位将军倒有几分执着。”巴木却道:“客人是有所不知啊,他们打仗,可就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了,长年生灵涂炭,但凡有气力的都去打仗了,能回来的不到十之一二,只剩下些老弱妇?,艰难度日。这还不算,那位将军这次一败,便再也提不起气了,向回纥求和,送了大批珠宝,还到民间搜罗美女,他们看上了乌丝玛,要把她带走送给回纥人,我一家三个男丁都是回纥人杀的,焉能再让乌丝玛受回纥人的欺侮,所以就弃家舍业的逃了出来,来到这蛮荒之地。”
郭啸风喟然叹道:“天下间,最苦的莫过于老百姓了。”杜紫薇道:“啸风,把包袱里的银子拿些与大伯吧,大伯也挺不容易的。”郭啸风应了声,便起身去取银子,巴木忙道:“这如何使得?”郭啸风取了些碎银交到巴木手上,道:“大伯收着吧,否则我与紫薇会不安的。”巴木才怯怯地接过银子,笑了笑。
这时,乌丝玛进来道:“郭大哥,杜姊姊,毡房搭好了,你们看看住的惯否?”郭啸风一笑,便扶起紫薇,一齐出去了。
入夜,茫茫草原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动静。郭啸风安顿杜紫薇入睡后,却是如何也无法安眠,总觉有许多心事无处诉发,索性披衣出了毡房。
夜风卷着草原特有的草香迎面拂来,不由使人心神一清。郭啸风一抬头,便见皓月当空,兀自徘徊,不由叹了口气。自己出来这么久,不知师父可好,师娘的病是否有所好转,纵如今已得如花美眷,却引来正邪两派厮杀不断,此刻,怕是师娘又要为自己担心了吧!师父师娘从小待自己有如己出,此恩此情,若有机会,定当还报罢。只待紫薇伤好,徒儿定回麒麟山逍遥宫拜望。
远处,一阵缥缈若现的箫声传过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煞是愁人。郭啸风乍听之下,心不由随之一颤,遥遥自天际而来的箫声击碎了他心底最脆弱的梦,竟不自禁寻着箫声而去。
行约一里多路,便见不远处一个草坡上有一匹马,马背上有一个人,正低头吹着。郭啸风便加快脚步随了上去。
原来吹箫的不是别人,正是乌丝玛。乌丝玛见有人来,忙转过身去,道:“原来是郭大哥,郭大哥怎还没睡?”郭啸风道:“睡不着,听见你的箫声,便过来瞧瞧。”郭啸风一叹,见那坡下一片漆黑,更显得阴森可怖。
郭啸风问:“乌丝玛,这曲子,是谁教你的?”乌丝玛低下头,并不言语。夜风吹过来,扬起乌丝玛的发丝翩翩而动,使这个蒙古女人有种说不出的俊俏。郭啸风道:“你不便说也罢。只是这曲子,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他最喜吹的,也是这首曲子。”
“那你这位朋友……现在在哪儿?”乌丝玛扬起头问。郭啸风愀然一叹:“他死了。”乌丝玛一惊,道:“对不起。”郭啸风道:“与你何干?乌丝玛,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便向回走去。乌丝玛亦牵马一起回去,行不上两步,不经意一回头,却见山坡上一片凄紧,均湮没在夜色之中,不由得心中怵然。
第四章世间多有不平事,豪侠纵胆必有因
次日一早,众人在一起用早餐,巴木问:“郭少侠,杜姑娘,你们真的要走了吗?”郭啸风略一点头,道:“是。大伯,走之前我能否向您打听一个人?”巴木问:“你要问谁?”
“旋风刀风继尧,你们可曾听过?”巴木想了想,问:“你说的这位,怕不是我们蒙古人吧?”郭啸风道:“是,他是十年前来的大漠,之后中原便再无了他的消息。”巴木道:“这倒难说了,我从未听过此人,近些年战乱频繁,怕是作古也未可知,不知你要寻他作甚?”郭啸风略一迟疑,才道:“多谢。”
用过早饭,郭啸风与杜紫薇便要告辞,才出门,忽听得远处地皮震动,声促欲烈,这时,乌丝玛跑进来道:“爷爷,是兵匪子,兵匪来啦!”巴木神色一变,道:“乌丝玛,扶你郭大哥与杜姊姊进屋去!”乌丝玛应着,郭啸风道:“大伯,我……”乌丝玛道:“郭大哥,快进去吧!”
三人进帐,乌丝玛道:“过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知道了吗?”刚说完,便出去了。郭啸风也不愿惹事,点了点头,扶杜紫薇坐下,道:“别怕,有我呢!”话音刚落,便听外面数十骑人马正气势汹汹而来。
巴木见官兵来势汹汹,心知不妙,转头道:“乌丝玛,你也进去吧!”乌丝玛正待说话,忽见一骑人马已奔至跟前,高声道:“老不死的,有没有吃的,总爷饿了,快弄些吃的来,再准备十匹快马,待会总爷要征用!”
本来官兵强取豪夺巴木见的也多了,但家里的几匹马是生活的唯一依靠,一旦到了这群官兵手上,那里还有回还的余地?便道:“总爷,小老儿家底贫薄,十匹……十匹马……实在是……拿不出啊……”那官兵喝道:“少?嗦!总爷要的东西,你敢不给,作死么!”说罢,用马鞭一推,巴木便倒在了地上。乌丝玛忙上前道:“你……你干么打我爷爷?”
那人看乌丝玛生的俊俏可人,虽说不上极美,却也是冷艳佳容,不由邪念大起,嘿笑道:“好俊的娘们!”这时,只听身后一个粗大的声音道:“赖皮三,磨磨蹭噌干什么?”巴木抬眼一望,只见是领头的军官打马奔了过来。不一会,其他几人也驱马过来。赖皮三道:“大人,这死老头不听话,该如何是好?”那军官骂道:“狗才!我们那有时间耽搁?”赖皮三无端挨了骂,讪讪道:“可是大人,这小姑娘……”
那军官本十分急躁,忽见了乌丝玛,眼睛一亮,道:“唔,把她带上!”身后众将士应着,便要上来拉人。赖皮三吞了一口唾沫,脸上一阵红,本来是自己想要这女人的,没想到到手的肉还飞了,心中大有不甘。
众将士还未动手,忽听得帐中一个男声惊呼:“紫薇!你……你要干么?”又听得一个女人声道:“大伯好歹帮过我们,你不去帮他们,还不许我去么?”那男人道:“可你的伤……我们与这事无干,何必多管闲事?”那女人凄然道:“大伯的事,如何便是闲事了?你,你怎能这样无情?”男人道:“你……你别做傻事……我听你的,帮他们便是了。”那女人才没说话。
那军官听得屋内有动静,高声喝道:“屋里的,赶快给总爷出来!”那军官连叫两声,这才见帘角掀起,出来一男一女,女子脸色苍白,总由男子扶着。男子柔声道:“来,小心。”军官见出来的又是一个绝色女子,不由大是高兴,笑道:“兄弟们,看来总爷我今天交了桃花运了!”众士兵一齐哄笑。
郭啸风莫名一怒,正欲出手,杜紫薇却拉住他道:“啸风,休伤人家性命。”郭啸风眉头微皱,道:“你就是心软。”这句看似嗔责,但听来却是柔情款款。那军官见二人如此亲热,心头大怒,道:“给我上!”
杜紫薇见郭啸风答应了,不由淡淡一笑,郭啸风心头一荡,道:“等我。”话音未落,一人已挥刀砍来,郭啸风随手一挥,已抓住来人手腕,只听“咯吱”一声响,手骨俱碎,惊凝间,来人已被丢出丈外。郭啸风道声:“紫薇,你退后。”又有二人挥刀上来,郭啸风稍身一闪,让过一人刀锋,右手立掌成刀,疾速挥出,来人的刀被震飞了出去,不偏不斜,正将后面一人手中的刀带了出去。郭啸风顺手一推,两人同时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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