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怀璧其醉 于 2023-8-2 08:33 编辑
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
师兄此时就坐在苍茫的余晖下，一动不动。
他太老了，我站在不远的地方细细地端详着他。 时光仿佛一把刻刀，无情地在他的身上划过，留下了处处的沟壑纵横。他的神情无悲无喜，如同雕刻一般，只有那干瘪的眼皮偶尔会抽动一下，才让我相信，他和我不一样。
他的身下便是那块巨石。一片夕阳霞光之下，那石头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润平整。师父走了，我也走了，唯有它，还一直守在神仙峰顶，守着师兄，守着我们曾经的过往，任那世间流年辗转，风物暗换，纹丝不动。
那些说我打不过师兄，不想让他来鬼界和我争夺第一的，都是些什么鬼话，我猜师兄也是相信了的。如果我说，我舍不得师兄也离开那个我留恋的人间，你们会相信么？到了我们这个光景，早已欲辨已忘言了，就让他们这样去想吧。
我记得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傍晚。
那天的太阳尤其热烈，快下山时把整个天边烫得通红。我仰面躺在那块石头上，嘴里叼着根草，翘着二郎腿，看着那些被余晖染红了的云在天上游来游去。
我对师兄说，师父刚下山去，子时都不见得能回来，你快点也来这边躺躺，他若回来我们这里正好能看到。
师兄并没有理我，兀自跪在旁边的山崖前面壁思过。
我说，师兄你快来看，天那边有好多鸟要飞过来了，我们抓几只用火烤着吃，你说好不好？
师兄也没理我。
我又说，师傅说山外有好吃的果子，他要带些回来学着酿酒吃，你还敢不敢吃？
我看见师兄的嘴唇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住不来搭理我。
我最后实在忍无可忍，骂了他一句呆子。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若不是因为我带着他偷喝了师父的酒，又耍酒疯砸了师父的酒坛子，他会被师父罚跪面壁思过么？
对他来说，我这个师弟就是个惹事精，或是灾星。可那天师父的酒他少喝了不成？
哎，也怪师父太嗜酒，他的酒香又有几分诱人。而且那些酒和酒坛子他都视如珍宝，从来不让我们师兄弟碰一下。
师父不仅爱喝酒，还爱赏月。
可在我们神仙峰上，月亮常有而酒却不常有。师父是个粗人，酿不出什么像样的酒。所以每回下山，他都只能千里迢迢地背回一坛子桃花酿。
师父清醒的时候从来不和我们说这酒是从哪来的。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说起了胡话，我才知道，那是从镇上张员外家的酒窖里顺来的。
他那天还大着舌头说了许多疯话，骂那张员外是个老不死的混蛋，癞蛤蟆净吃天鹅肉。他说，老子没天鹅肉吃，就喝光丫的酒。
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连忙对师父说，我吃过鸡肉鸭肉鸟肉，还从没吃过天鹅肉，下次师父寻来给我尝尝呗？
师父给了我一巴掌，叫我快滚。
自那以后，师父每次背酒回来就大喝一场。他会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再低头灌上一口酒，接着含糊地唱着些不着四六的小调，一口一个阿月地叫着。
我想，师父一定得了失心疯，阿月是个什么鬼，摸不着吃不到的，哪有天鹅肉就酒来得滋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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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8-1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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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好，节奏快一点就好了。
发表于 2023-8-2 09:38
发表于 2023-8-2 22: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