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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账一直算不准。心里一直影影绰绰知道那儿有障碍,可惜一直绕不开,理不清。师父给我引荐他多年的老朋友,教我求教于他。久耳盛名,也拜读过大作,至今才有缘一面。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晚上九点休息,中间听讲,笔记,问答,演算,散步,吃饭,喝茶,做些家务……两耳不闻窗外事。
忽忽,悠悠,正不知多少日子,半夜里接到一个电话,是小钢炮儿打来的。上来一句话就问怎么不回微信,接下一句话是她夫君身体吃紧,快帮着想个办法儿。这个同学,说话利索,做事利落,用情专一,朋友圈呼之曰小钢炮儿是也。大她两岁的夫君帅气,颇多交际。这个夏天很热,在酷热的某一天,小钢炮儿的夫君开着空调,坐在厚竹凉簟上,陪朋友喝冰啤,热热闹闹,快快乐乐。酒阑人散,傍晚回家,同学说她夫君开始腰疼,坐不住,立不起。急呼救护车,医院急诊,腰椎旧伤复发,压迫神经,因而腿部无力。住院用药两天,小钢炮儿又发现夫君两只脚颜色不一样,一只脚正常,另一只脚发紫,大夫再急忙检查,却是心脏有问题。原来,小钢炮儿补充说,夫君曾心脏搭桥,曾溶栓,还支支吾吾一大堆毛病不知是不是真有还是真没有……我就劝她不急。小钢炮儿大叫一声,不急不急,怎么才能不急。
急得不能再急,她要转到另一家心血管专业医院,问我能不能挂上专家号,帮着住上院。立即起身去机场,半夜三更见到同学,压颈短发五颜六色,黑的,白的,灰的,银的,绛的,红的,黄的,刚刚不惑之年,二毛乱成一头。到得早晨七八点钟,好歹如愿安顿下来。病人卧在床上,不一会儿小便三次。給同学买上早餐,回家洗漱吃饭。赶回去继续学算账,去机场路上绕到医院,带給同学一瓶插花能开三五天,一袋子衣服将就着换穿,环境无论多么逼仄,每天换衣服换花总是有办法做到的。
离开病房时,小钢炮儿问我家孩子学习,问我家郎君。借口说来话长,等些日子再唠,就没有说什么,而在心里沉吟:我家的出家门以后不喝酒,当着外人面不喝酒,当着孩子们的面不喝,喝酒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喝,十天半月顶多喝一杯,白酒不超过一二两。没跟小钢炮儿说这个,怕她听者多心,反生压力。
人人都在承受某一种压力,过满则溢,过重则伤。小钢炮儿心上装不下那么多担心,所以白头;其夫君负载不住那么多不必要的应酬,所以伤身。修身是生活的基础。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琏瑚也。”不唯子贡,人人都是某种器,器质有殊,器度各异,器用亦各有其位其时。人也,器也,人器然后能器人,谓之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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