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查令十字街84号 [复制链接]

秦川梦回

主楼

发表于 2023-6-1 21:1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归隐宋朝于 2023-6-2 22:53 编辑

美术馆，特拉法加广场，唐人街……我曾离它如此之近，可就差那几步。只能理解为我是个糙人，没想到也不关心这个。大约本来就该如此，花花世界，十辈子也看不完，多走多看是年轻人的事，老家伙就这么着吧。

没错，我说的是查令十字街，那个位于老城中心查令村里埃利诺十字架下一条老街。因了半世纪前一个美国女人写的本小册子名扬天下。

我本该念初中时读这本书，没准儿会记一辈子，去伦敦时就不会错过了。然则彼时德尔先生尚且在世，正在为远在曼哈顿七十二街斗室里那个素昧平生，名叫汉芙的单身女人，满世界搜寻乔叟的完整版本。《查令十字街84号》亦远未成书。

五十年代是段匮乏、懵懂、优雅、清澈，阳光与斑斑树影下的隽永时光，连同那些温良敦厚，满怀善意的人们，今生今世，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我在84号的老板、店员，他们的亲人，街坊博尔顿老太太等人身上，读到了与我的记忆如此之多神肖酷似的地方。

汉芙是行家，从她订购的书目可以看出她在系统地阅读英国文学。尽管毕生困窘潦倒，连二十年心心念念，来一趟查令十字街48号，看一看那些个好人的旅费都付不起。却丝毫不影响她始终保有白羊座女人那种娇蛮、趣致、敏感和慷慨。

我是个无才无德的升斗小民，在我那个阶层只能遇到与我一样物质、平庸、好色，狗屁不通却又异想天开的同类：一肚子的恶意、怨恨、不平，吃了枪药般说不上两句人话就掐起来。却又精通天文、地理、政治、经济、哲学、量子力学……越是不懂的领域越是喷得俨然其事，像小鬼附了体。越是这样，越是艳羡，乃至嫉妒48号德尔先生那类温润如玉的老派绅士，虽明知以自家德性修养断学不来，也装不像。

尽管有着二十年的交往，数百封的通信，德尔先生似乎从未动过飘洋过海，看看汉芙生活的曼哈顿的念头。而汉芙也是直捱到德尔去世三年，马克斯与科恩书店人去楼空，才攒够了旅费，来到查令十字街。

也许这样就好。

人生如此之短，尘世如此胶扰，专注如此不易。使我时时怀念书信驿车邮船的时代，那种牧歌般的距离感令人神往。

数字化时代人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令人不安，近得教我不得不时时留心，刻意拉开这种距离。远离手机，不开微信，仅有的只是借助公共平台与不多某个有趣的人，有趣的故事，有趣的话或瞬间表达我的意会，犹汉芙当年对查令十字街的来信那样，多年如一期盼着、牵挂着，这就够了：“你们若恰好路经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于它亏欠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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