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手 于 2022-9-12 19:19 编辑
已经忘了吃包子这事了。
梁实秋曾写过吃包子:要眼明手快,抓住包子的皱褶处猛然提起,包子皮骤然下坠,像是被婴儿吮瘪了的乳房一样,趁包子没有破裂赶快放进自己的碟中,轻轻咬破包子皮,把其中的汤汁吸饮下肚,然后再吃包子的空皮。 他写的包子,估计是天津狗不理那种,属于灌汤包,里面有大骨汤做的陷。
我记忆里最好吃的包子,是学校附近的包子店里买的。 那个小店店面很小,估计就十个平米左右,里面几乎无啥装修,白墙木桌,木头条凳,一些戴着白帽子,穿着白色围腰的师傅,围坐在一张桌旁,桌上是一个大脸盆,里面是满满一盆肉馅,旁边是一叠很大的蒸笼,蒸笼有些日子了,被蒸汽和油水浸染得水滑滋润。 那些人一边自顾自地说话,一边手不停地包着包子,任你外面如何喧闹,都置之不理。 而另一个师傅,则一直站在店门旁的柜台边,不停地取包子,用袋子装好后,递给外面的顾客,忙得不亦乐乎,高高的一叠蒸笼很快就空了。 而外面依然还排着长长的队。 店里卖的包子大个,皮薄馅多,陷比较特别,里面有肉末,肉皮,大葱,榨菜,吃起来有嚼头,又回味无穷。 读书的时候,每天早上,我们会舍弃学校的早餐,纷纷到这个小店门口排队,等一笼一笼新鲜的包子。 这个小店不知道开了多少年,应该有些时日了,却好像跟不上时代节凑似的,许多年,依然是一个模样。 依然每天只开门半天,卖完了就不卖了,师傅们依然是白色围腰,戴着白帽子,小店依然是白墙木桌,木头条凳,甚至连招牌都没换过,许多年过去了,每天上午,依然是门口排着长长的队。 十年后的某一天,偶然开车路过,长长的队伍里突然出现了多年前年级的某位同学刘,听说他毕业后去了广州,消失了十年了吧,依然是瘦高的身材,依然是清瘦英俊的脸,只不过衣服光鲜了许多。 我和刘同学的认识很好玩,他是我高中男同学的大学室友,我和这个男同学是高中和大学同学,大学同校不同系。 因为高中分男女界限,所以大学我们也不怎么说话。 刘有一次在车上遇见我,问我,你认识我吗?
我摇头,他只好尴尬地逃了。背后应该和我同学抱怨过我的木讷。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学校的明星,他以为全年级的女生都认识他,并且他还是我同学的室友,我们在宿舍见过。 那时候我们没有怎么说过话,一如现在一样。 有些恍惚,似水流年啊。 我想那一刻,他也和我一样,突然会怀旧,会选择在一个清晨,到包子店门口,排长长的队等待。因这个十多年不变的包子店,因那些旧时光里熟悉的肉馅味,仿佛时光倒流。 你路过的这一瞬,放佛青春回放,那些年,那些一模一样的背影,那些一去不返的青春。 记忆里还有一种包子,是属于家乡的。 我家乡有一种早点叫做小笼包,蒸笼很小,一个蒸笼里搁着松针,包子就放在上面,包子做好后,里面满满都是松针的味道,清香。 配着小笼包吃的,是带丝汤和一个醋碟子,碟子里有姜丝。 常常在早上喧闹的人声里醒来,背上书包,下楼,就到了楼下的包子店。 这个城市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这样的小小的包子店,没有什么牌子,也没有什么名气,味道估计也差不多。 小店往往有一个勤快的老板娘,有着小城细嫩水滑的皮肤和一脸热情的笑。 一坐在桌子旁,很快,一笼小笼包就没了。 小店人来人往。 小本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我已经很多年不吃外面买的包子了。 这源于我的妈妈,妈妈总说,包子的陷不干净,要自己做,自己做的才好吃。 所以每当看到路边早餐店里的包子,我总记起妈妈的话,感觉那些肉馅真地会有问题,后来这感觉就深入骨髓,再也吃不下包子了。 有次去北京出差,看见早餐店里品种丰富,热气腾腾,可是我依然无法选择包子。
后来我妈妈说她烧香,她不再吃鳝鱼,泥鳅,也不再吃牛肉。 我经常取笑她,可是不知怎的,现在的我,几乎也不吃鳝鱼和泥鳅了,放佛心理暗示久了,就有了障碍一般。 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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