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藏龙卧虎,个个温良,只有起了纠纷,才如猛虎下山。就像沉寂的火山,爆发只需要一个科学的理由。总的来说,我们村是很安分的村落。村里的村霸,大多外出打工了,留守的人早就过惯坐谈说玄宗的生活。
有一个叫金牌打手的女人,和大家不大一样,她在城里生活过,见惯了城市的繁华,甘愿回村里过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准确的说,她是隔壁村的,但村与村之间,已经打通了联系,大家来往频繁,也就没有了画地为牢的封闭。
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源于十里八乡都知道她是嘴尖牙利的女人。尤其她擅长写小说。对我这种身在农村,却心系文艺的小青年来说,她的才情,是我心里永远的憧憬,我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一朵奇花异草,开在一望无际的田野。
有的女人无需多看,第一眼就让你安静下来。第一次见过金牌打手,就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尽管她嘟着嘴,看似心有所怨,但那种轻愁薄恨的模样,确实在村里少见。当然,如果只是长得俊俏,却不懂得家长里短,人情世故,在村里恐怕也会寸步难行。好在自从她回村之后,变得中规中矩,不多嘴多舌。
我曾在村里的宣传栏里见过她的小说,那时大家管这个叫故事会,但我坚定的认为这就是真正的小说。而且倾诉的是人性与人生,是比故事会更高级的一种写法。她的语言处于农村与城市的表达方式之间,甚至处在中国与外国的语言风格之间。美丽得像村里一片茂盛的玉米地,又像雨后,天边彩虹划过的圆弧。
那时,我立足在她的小说前,足足看了几个时辰,甚至茶饭不思,只为了理解她小说的精妙所在。反复的看了许多遍,想从字里行间扒出她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才情,才让她的语言与众不同。最后我仿佛明白了,是她的美貌与潜在的泼辣。因为美貌,所以受人追捧,让她习惯了心理的从容,因为潜在的泼辣,所以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
从那之后,我日夜思念她的小说,希望能再次读到,可据说她和一个村霸男人闹翻之后,就再也没有写小说了,即使写点什么,也十分的简短。似乎是嬉闹的文字,再也没有像当年的那篇小说那样,给我带来深深的冲击。有时,我坐在村里的玉米地,仰视天边的云卷云舒,眼前就会浮现出她的模样,仿佛是那样的亲,那样的近。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文艺青年曾那样痴迷于她的小说。尽管小说不是为他而作,但在心里,却是那样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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