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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昨天（四十四）毕业三十年 [复制链接]

左手刀

主楼

发表于 2022-3-15 19: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哎！今天下班怎么不往回走了？坐车去哪啊？同事们看我走的方向与平时的不同，好奇的问道。
      同学聚会。
      你们同学可真好，老聚会，有女的没？话锋一转，问了关键的问题。
      这是被快手和抖音污染了视觉，或者是生活中真被这样的无奈，荼毒了美好的同学之情吧。
   同窗之情，在记忆中，在文学作品中，真诚而美好，但在岁月中，那点热乎劲被盘剥的越来越凉。
      去参加一个小学同学儿子的升学宴，总共六七个同学，只认识两三个，想当初毕业时，班里的同学是五六十的。经过引荐，慢慢地想起，好像却有个这样的名字，然后在记忆中，再搜集能想起来的三两件小事，但是你想起来他，他却未必记得起来你，客套的问几句，却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又插进几个都不认识的人，气氛更是冷淡了许多，眼见的别的桌热火朝天，我们这仍是隔阂的客套，寡淡的不如数数桌上的盘子。
      一个女同学建议做东的同学，建一个微信群，日后方便联系。后来又拉了几个同学进群，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偶尔在年节问候几句。
      如果说小学同学是我们太小，记不清人和事儿，那中学时代，成熟了不少，应该不少变化吧。
      大概十年前，一帮十多人的男男女女从家门前经过，同村的一个同学叫住了他们，问他们认不认识我，我们就对着观望，我很荣幸地认出了两个，而且还叫出了名字，他们大多对我也没什么印象。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这句不全面，有时候还催胖，记忆中有一个小女孩，瘦瘦小小，文文静静，当一个又高又壮的女同学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是怎么也没联想到一起的。还有个女同学，非让我看看她是谁，我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没想起来她是谁，一个同学提醒了我一个名字，这名字知道，却与印象背道而驰。她倒有些不满，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连着说了好几遍。其实，说几遍我也是不认识。一个同学给我留下电话号码，说有事时可以打这个电话。咱这个年纪能有些什么事呢？无非就是借个由头吃吃喝喝罢了，这么些年，那个号码老老实实地躺在电话本里，估计永远也不会想起。
      早晨上班时，经常看见路边有几十人的队伍，背着包，打着旗，上书某某学校毕业三十年活动。这活动很盛行，中学同学也邀请了我，想想面生的样子会找不到感觉，便婉言谢绝，同学又说，我唱歌好听，安排我在活动中的一个环节唱歌。我知道一首歌或许能加深或改变印象，却改变不了人生，便又婉言谢绝，同学又说了几句，我仍是没有答应，也是撅了面子吧，不再有交集。某本书中的某位作家说过，无谓的社交是浪费自己的生命。是吧！眼前的几个人都没交明白，哪有那么多闲情雅致挥霍自己有限的青春。
   经常聚会的是技校同学，也是在一起生活三年，又一起参加工作和一同下岗的难兄难弟们。在一起聊聊现在的生活，聊聊孩子，聊聊将来——我们能走到哪一步。饭店要订一个包间，坐十五六人的大桌子，我们说话很大声，容易把房盖鼓起来，酒也要的少，白酒几乎不动，啤酒六瓶几乎就能尽兴，喝好不等于喝倒。直把点菜的服务员诧异的不行。
   酒桌上，同学们也提到要搞一次毕业三十年的活动，最好是扩大一点。我们这个小圈子，顶多就二十一人，聚会一般也只保持着十五六人左右，最好是能把班里的其他学生都召集进来。有同学实事求是些，以往也多过四五个人，后来都抽身出去了，还有一些根本就不会进来，工作、身份、实力不同，根本参合不到一起来，说来说去，也只说等八九月份，等一个外地回来的同学办退休再聚。不知不觉间，我们这些当初还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小丫头们，如今都年过半百了，班里有三位女同学到了退休的年纪。
   有同学提议道，同学有本钢的，他们退休时，都请亲朋或者同学吃一段，我们也应该响应这一大好传统，谁退休谁请大伙戳一顿。有女同学反对，我们退休要掏十四万补养老和医疗保险，本来下岗条件就不好，交完保险就更完了，应该后退休的请我们。酒桌上大家热烈起来，纷纷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很煞风景，应该先请我们，你们马上开资了，马上就见钱了，我们退休估计会赶上延迟，六十二三退休，有人给咱测算过，按照现在保险费率的递增，我们退休得交三十多万，谁家有这个实力掏这么些钱，有这些钱，不如存银行吃利息哪！再说，我们能不能……我们都六十二三岁的年纪，哆哆嗦嗦地告诉同学，同学们！我明天开资了，我请大家吃饭。
   实际上，我想说的是，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吃你们一顿，就当给我们饯行了。话没说出来，这是句过头话，不吉利。
   小时候，老妈就教育我们，不能说过头话，还举了例子，村里挖沟或者是挖地基吧，每人一段。有个妇女据说是洗了澡，又换了身衣服，跟同伴们说，以后我可不伺候他们爷三个了，结果，下午就塌方，还没人看见，被发现时，已经捂死里面了。这故事很吓人的，这几十年我是再不敢胡说八道，今日一时激愤，差点破了戒。
      这是很沉重的话题，凭什么人家就能正常退休，我们就得交钱，还是要命的天价？
   严格地说，我们只是交够自己负担的部分，然后加上滞纳金，再加上单位负担的部分。据说，这还是恩典，一般人还享受不到这样的福利的，而且，单位的部分将来还是要返还的。什么时候返还？单位将来有钱的时候，什么时候有钱呢？
   这是很无奈的实事，有没有钱没人知道，或许是猴年马月，除非是你集团公司有人，比如你二大爷是经理，你三姨夫是书记，或者你是他们的小舅子，都不是，都沾不上边，那就滚犊子。
   后来，这个律令有些松动，因为按照迅哥笔下的阿Q的说法是，太他妈的妈妈了，改为每年返五百，要说啊！这年头，才人真不缺，记得有个广告词是，用了高钙片，上五楼都不累，被人改成放屁上五楼，分段的放，还不累，还有水果味。我估计每年返五百就是带水果味的。
      其实，年头不算多，五六百年后，你儿的儿，你孙的孙，捧着五百块钱会激动的对红孩子讲，想当年，你爹的爹，你爷的爷的工资，终于补发完了，然后热泪盈眶，或者是摆个造型，再来个特写，此处应该有歌声：五百年，桑田沧海，顽石也长满青苔，长满青苔，只一颗心儿未死。
      也真不能死，绝了后，别说这五百被充了公，连纸钱都没人烧给你。还指不定是谁的哪，锅共两兄弟争家产时，锅哥哥收租子收到1964年，几年功夫就变了世界，还能好好玩耍么？
      七八月份，同学的退休手续都办完了，只是因为外地一位没有回来认证，三十年便只能往后拖了，这之后，因为疫情，中央开大会，冬奥会，苏联兄弟间大战，这个议题结束了。光辉的名目没有了，但同学情还在，我们还是要聚的。
      我们对于交了十四万养老金同学的工资充满了好奇，熬了大半辈子自己的身价到底是多少。真的很不多，一个一千九，一个一千八百多，同样是革命工作，可能还不及人家的一半。这个特色的社会是改变不了的，我们又开始好奇，将来我们给国家垫付的养老金能返还多少，据说是返还所交欠款的一半，自己负担的部分加滞纳金。而且是时代进步了，要专门给你办一个卡，每个月给返一部分，返四年完毕。
      我们男同学只有艳羡的份，开的少，可开的早啊，开的时间长啊，每年还都涨工资啊。至于我们，三十万的高峰那就是个坎，没这些钱就不给退休，因为给这个社会丢丑了，三十万都拿不出来，还活着个什么劲？
      据说国家有这么个贷款，借你钱让你先退休，至于利息嘛，呵呵呵呵呵，不帮你算到骨头里都没个吐。
      这是个添堵的话题，一说这些，满桌子的好菜都失去了滋味。以前有副对联受到了批判，说是格调不高，太消极。上联是，东不管、西不管，唯有酒管，下联是甜也罢，苦也罢，还是喝罢。我们的心境也差不许多，这破法则，去他滴吧。
      算账时，同学们互相征求意见，到底是谁请谁，最后还是按照老规矩，AA制，以后的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自己请自己。
      其实，这破法则也是来之不易的，这是一帮老大哥老大姐们争取来的。
      几年前，偶然得知有一个一直致力于维护我们这些下岗***益的组织，我们这些同学，几乎都加进了这个群里了解情况。我是一直抱着观望的态度来看的，毕竟和社会抗争，犹如与虎谋皮一般的危险，这份坚韧很难持久的。
      先是让市府承认了我们这些建筑公司的破产是违法的，占住了这一条，就占住了法理，必须要补偿我们的，怎么补偿？依据国家的法规，发放安置费，生活费，报销取暖费和医疗保险前的医疗费，享受同级市管企业的退休待遇。
      他们很难的，去信访，去国资委，去市府，去省府，去国府，威胁、打击、报复估计都有，他们都坚持下来了，也是牵扯面太大，并且想当初的人做的太绝，把我们逼得太狠的缘故，这法制社会，他们居然存活了下来，现在的样子就是他们力争来的。
      最近的一次，是代表写给习、大大的一封信，发在群里，处理结果当然是发回重审，自己屁股的屎自己擦，中央是不会给你擦的，但是，还必须要答复，答复的不好，艺术性不够，老是奏本，在上面不得脸，说你无能，政治生命会终止的。
   不知上诉的是几篇，回复的倒整了四大篇，先是名头：本溪市人民***国资委，信访事项处理意见书，郑**，近期，您致信国家主要领导人，反应您是本溪市华厦集团职工，称所在企业1996年破产，认为破产程序违法，要求给予解决生活费，报销取暖费，补缴养老保险及安排职工就业等问题，市国资委责成华厦集团调查，核实，现将有关情况答复如下；
   郑**系华厦集团下岗职工，男，59周岁，身份证号……联系电话……现居住地……
……破产合法，没钱，诉求是等待经济好转或国家出台新的政策方可解决。
   有问有答，引经据典，没一点毛病，很正常，目前的成果就是多次博弈的胜利果实，我知道，这一小小目标还远远不够，脚下的路还很长远，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据说，去国府申述要避开议会的日子，怕影响不好，其实，我到觉着议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这几千几万人的大问题还小么？什么样的问题才称为大呢？
   我们羡慕女同学早早开上了资，她们也给我们打气，好好等着，没准等你们退休的时候，啥也不用交了哪。有这个可能么？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们要好好感谢郑代表，感谢他们的组织，没有他们的努力，正常的路是五百年后去看猴。
   社会应该是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不是靠粉饰和装扮美化的，很久以前，有个文友姐姐，也算很熟吧，很是正能量，在一篇文章中，对困苦的人很是不恭，我就多了句嘴，生活不全是你描写的那么美化，你总得给下等人一点同情，或抗争时给予理解吧。正能量很是害人，我成了负能量的代表，然后就是谩骂和诅咒，经此一事，我再不与人分辨，毕竟身处山谷和山峰光照不同，让人多思索就是犯罪，我认知的英雄——郑代表，再他们眼里可能就是祸国殃民吧，我拍着良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