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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双城风云(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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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风云(五)(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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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7 09: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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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风车在阳光下欢快地转着,纸折的叶片是鲜绿色,叶片下是一根木柄,抓着木柄的是一只皓白如玉的纤手。


  蒋烈儿玩着小风车,杨亦秋看着蒋烈儿。


  蒋烈儿“噗哧”一笑:“你傻了。”杨亦秋也笑了:“我看你一团高兴地摆弄玩具,像小孩子一样。”蒋烈儿俏皮地道:“哦?听你的口气,我平时像个老太婆是不是?”杨亦秋笑道:“这老太婆也未免太年轻漂亮了些。”蒋烈儿笑指着风车道:“一看到这个小东西,就想起欧洲有些国家的风车、水车。能发电,能灌溉,能利民。”杨亦秋点了点头,仍在看她,眼神有些复杂。蒋烈儿没注意,道:“晚上你跟我回家,敏姨张罗了一桌子好菜……”杨亦秋不等说完便道:“怎么好意思要她亲自下厨。”蒋烈儿道:“也不全是为你,今天是我妈的忌辰,每年这一天,敏姨都会做几个妈生前爱吃的小菜上供。今年多了个你,也算是正式把你引见给我妈,叫她知道她女儿有人照顾了。”她说到这里,似乎有几分伤感。杨亦秋唯有微笑。


  街两边尽是高楼大厦,风格多为欧式,却也各有不同。有些是清教徒式的冷峻方正,有些是东正教教堂的味道,也有几幢巴洛克式的繁复华丽。然而就在这些洋楼下面,楼与楼之间,缝隙里活动着中国小贩。摆小摊子的不多,倒是流动的居多。卖棉花糖的,卖各种廉价小装饰品的,还有蒋烈儿刚刚离开的卖风车的。杨亦秋注视着他们,看他们一边和人讨价还价,一边狡狯警觉地防着本国的、外国的巡捕,随时准备逃跑,只觉心中十分难受。蒋烈儿问他在想什么,他实说了,蒋烈儿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心想:“我那幅地图画得再好也囊括不了他们,恐怕要有一幅民国版的《清明上河图》,将来的人才知道生在这个乱世,有多艰难!”


  她招了招手,前面过来一辆黄包车。杨亦秋道:“你累啦?”蒋烈儿与车夫打了个照面,却笑起来了。那车夫肩上搭了条旧毛巾,一擦汗笑道:“蒋小姐。”蒋烈儿笑向杨亦秋介绍,原来这人就是黄坚。杨亦秋也知道他为了卓越挨打入院,不禁细看了他几眼:形貌粗犷,眼神却比一般苦力灵活,使他整个脸都生动了不少。


  蒋烈儿见那边有个卖桃子的,便叫杨亦秋等她一下。杨亦秋便和黄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后头两个小孩追逐而来,擦过黄包车。车身被带的一歪,直向杨、黄二人压来。二人各退半步,右臂一伸,黄包车稳稳站定。黄坚见杨亦秋文弱书生,竟有这等力气,又见他出手和自己一模一样,不由得大为惊讶。杨亦秋内心的惊奇实不在黄坚之下。他走近一步,低声道:“上海的早晨,”黄坚双眼一亮道:“没有落日。”四个字一出口,二人同时显出极为激动欢喜之色。杨亦秋道:“想不到你也是组织的人!”黄坚和他避入黄包车一侧,可以将四周情形尽收眼底,别人却只看到他们在闲闲地聊天。黄坚道:“我更想不到蒋公馆的贵婿也是南京***的特工!”若不是人来车往,二人早已四手紧握了。杨亦秋指指右掌,轻笑道:“我掌心也有一朵。”


  原来汪精卫一派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在上海日益坐大,很多关键部门都被其把持。南京国民***明面上无可与抗,只得把训练多年的“五朵金花”派入上海,扮成不同阶层的人,刺探消息,同时也相机刺杀汉奸和日本要员。五人接受密训是同一模式,但却分开培养,彼此不照面儿,唯有掌中金花、口中暗号才能作为标识。杨、黄相认,不是他乡遇故知,胜似亲人重逢。杨亦秋外貌儒雅文秀,实则机警干练,他一边与黄坚交换情报,一边仍然想到:一个“上流社会”的青年与“拉车的”谈个不休,未免惹人疑心,因此坐到车上,跷起腿来,手拿报纸,作出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和黄坚说话。


  黄坚暗赞他心思缜密,问道:“蒋子谦是不是真有可疑?”杨亦秋眼看报纸道:“他表面上和英国人汤玛士亲近,但有些珠丝马迹证明他和日本人走得更近。那人叫桥本,身份是钢材商人,我看没这么简单。”黄坚道:“那么蒋烈儿对她哥哥的秘密知不知道?”杨亦秋道:“我还在查。”顿了顿才道:“我希望她是无辜的。”黄坚道:“你离开卓小姐和她接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杨亦秋正要答话,蒋烈儿带笑来了:“看我买的水蜜桃,个儿大皮薄。”黄坚请蒋烈儿上车笑道:“蒋小姐眼光就是好。”蒋烈儿抿嘴一笑,向杨亦秋道:“我妈生前就爱吃这个。”杨亦秋才知她是带回去给亡母上祭的。


  车到蒋公馆,杨亦秋刚要掏钱包,蒋烈儿抢着给了。杨亦秋扶她下车笑道:“照西洋做法,不能叫女士付账的。”蒋烈儿搭着他的手臂笑道:“等你涨了薪水再说。”短短的对答,已将她对杨亦秋的细致体贴显露无遗。黄坚笑笑,拉起车走了。


  蒋子谦早派了人在喷泉那儿张望,见到二人,忙去回报。蒋子谦道:“今天是妈的冥诞,你们该早点回来。”他平时随和圆通,但逢到这一天,却是“长兄如父”,分外严肃。敏姨便笑着打岔道:“烈儿这桃子是买给你妈的吗?”蒋烈儿笑点了点头:“想着妈爱吃,就称了几个,耽搁了一会儿。”杨亦秋道:“其实是我不好……”蒋子谦绷紧的面皮放松了,他笑笑道:“又不是怪你们。进去吧。”


  四人正要往净室里去,外面报汤玛士先生来了。他脚步倒快,说到就到,身后却还跟着个女子。蒋子谦奇道:“卓小姐?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卓思温柔一笑:“在铁门外头碰见的。”汤玛士道:“卓小姐说有件什么衣服要还给蒋先生。”蒋子谦才知道她是还西装来的,忙道:“卓小姐太多礼了。”卓思从纸袋里拿出西服,早已洗净烫好,叠得齐齐崭崭,像新的一样:“上次把鸡汤泼上去,我真是笨。”敏姨冷眼看了她半天,这时才弦外有音地笑道:“卓小姐冰雪聪明,谁要是说你笨,他自个儿才真是蠢呢!”卓思低头笑道:“您取笑了。”


  蒋子谦道:“时辰到了,别误了,咱们先给妈上香去。请二位在这等等。”汤玛士本来也没什么事,来也是谈天,喝个下午茶,见人家有正经事做,他便耸耸肩坐下,潇洒而漠然。有女士在场,他是尤为潇洒,尤为漠然。卓思将西服放回袋内,和汤玛士在客厅里等候,娴静得像《女则》里的标准。两人都带着点表演的性质,互为演员,互为观众,像古罗马只摆造型、没一句台词的默剧。


  净室里,蒋子谦带头,蒋烈儿、杨亦秋在后,敏姨站在中间偏右,给遗像下跪。安魂香烟气袅袅,满室里都是悲肃静穆。蒋子谦向后一点头,敏姨把几样供品——有菜、有水果,有点心——一碟一碟从门口的条案上递给蒋烈儿、杨亦秋。二人再传给蒋子谦,由他呈在遗像之前。杨亦秋留神观察蒋氏兄妹:蒋烈儿噙着泪水,神色悲戚;蒋子谦哀伤之外,却隐隐有一种恨恨不平的愤然。


  几人出了净室,蒋子谦请妹妹、“妹夫”招呼客人,他自己却到书房边的小房间里,反锁了门。那房间除他本人,任何人都没有钥匙。而每年祭过母亲,他总会进去坐坐,出来时便平静得多。蒋家上下都觉得很奇怪。这里蒋烈儿先代哥哥道歉,又叫人添茶添水,与汤玛士和卓思应酬周旋。她行事颇有分寸,既营造出从容轻松的氛围,又不太热烈欢快,免得与忌日不符。杨亦秋不能不佩服她在社交上的能耐。


  电话响了,杨亦秋见蒋烈儿正在说话,便代她去接。他说了声“喂”,那边静了片刻道:“你是杨亦秋?”杨亦秋怔了一下道:“你……你还好吗?”那边道:“谢谢关心,也没死,也没烂。劳你驾喊蒋先生。”杨亦秋早风闻她和蒋子谦来往甚密,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告诉蒋烈儿道:“卓越找你哥。”


  “卓越”这名字一提,室内竟是一静。卓思固然挂心,汤玛士也极关注,蒋烈儿立刻去望杨亦秋的脸。杨亦秋故作平静:“要叫蒋先生接吗?”蒋烈儿明知哥哥在小房间时拒绝任何人打扰,但卓越在不在“任何人”里头,她却有些吃不准,想了一想便道:“你们坐一下。”


  她在门外一说,房门应声而开。蒋子谦随手关紧了门,去客室接电话。他肯这样为卓越破例,实在让蒋烈儿惊诧。她却不知蒋子谦原来只不过迷恋卓越的姿色,后来经“木人会”袭击事件,亲眼目睹卓越的胆识和心地,可说和她共历过生死。这一份交情自然比先前不同了。


  蒋子谦急着去接电话,偏偏卓思觉得坐得够久了,捧着西装站起来告辞。两下里一凑,西装滑出来,还给无意中踩了一脚。蒋子谦全未留心,他的人已到了电话边了。卓思拾起那带着脚印的西装,连头带腮,涨得通红,觉得被踩的不是衣服,而是她的心。这一切全怪卓越!不迟不早这时候打电话来,害她出这个洋相!蒋子谦本来就被卓越占去了大半个,现在就连这一点“残羹冷炙”也不分给她!她突然为这一趟送上门来的羞辱痛悔万分。


  敏姨向蒋烈儿使个眼色,眼中微孕笑意。对这位千方百计靠过来的卓小姐,她从心底里不喜欢。蒋烈儿毕竟是主人家,忙和杨亦秋一起帮卓思收拾好衣服,又连连致歉。敏姨翘着兰花指,看着戒指的宝光流动,一面言不由衷地道:“子谦就是这么粗心,枉费了卓小姐的一番好意。待会儿要好好说说他。就不知道他的电话几时才讲得完?”卓思抬起头来,急怒惶惭之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她微笑着道:“蒋先生也不是故意的,我可没敢怨他。”敏姨倚在椅子上道:“难得你这么识大体。”她说着自去抽她的铜烟袋儿。


  卓思要走,汤玛士自告奋勇要送她。蒋烈儿笑道:“也好,来的时候就是一起来的,要有始有终。”


  汤玛士逗着卓思说话,绕着弯儿打听卓越的喜好。卓思一直沉默,后来忽然笑道:“刚刚蒋先生听电话,您好象也挺注意的。”汤玛士开着车笑而不答。卓思伸食指划着右边的窗玻璃道:“我妹妹并不适合蒋先生。做姐姐的为她打算,还不如做西方人的东方太太。”汤玛士顿了一顿方道:“怎么叫东方太太?”卓思眼望窗外,慢吞吞地道:“很多西方商人在中国都养着外室,虽然没有法律上的保障,到底经济上是靠得住的。”汤玛士握紧了方向盘道:“我在英国有太太。”卓思道:“那是一定的。我妹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再有我和我妈劝她,她一定会明白过来的。说句不该说的话,像她这个职业,名声也不大好听,难道堂堂蒋公馆里会缺她这个正头夫人?还是跟着您是最好的出路。”汤玛士默然半晌方道:“令妹心气很高,要我离婚娶她,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英国人离婚,除非一方犯奸、不忠,否则想离也很困难。”卓思笑了笑道:“这您放心,我自然会想办法。她不肯也要她肯。”


  汤玛士听了这话,打了个寒噤,然而想到艳光四射的卓越能归他所有,又不自禁地心驰神往。他知道蒋子谦能量很大,也不愿为了美丽的女人牺牲商业上的利益。他把这话告诉卓思,两个人继续商议了好久。从大的构想到小的细节,他们像谈生意一样讨论着。他唯独没有问她:“你要什么好处?”因为从那件不幸的西装上,他早已窥破了答案。


  车子滑过“夜巴黎”时,已是傍晚时分。霓虹灯把星光比得黯然失色。汤玛士和卓思同时看了一眼“夜巴黎”的招牌,可是谁都不曾开口。


  舞池内已有几对来得较早的客人翩翩起舞。伍薇在小圆桌子那里满面堆笑,跟一个银行家的儿子说话,一副缠绵相,显然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化妆间里,卓越搁下电话,倒了杯水润喉。巫婷笑道:“是该喝杯水了,这电话赶得上说评书的了。”卓越懒得理她,兀自开始描眉、扑粉、打眼影。这种事本来有专人负责,但她一丝不苟,从来不肯假手旁人。这也是张另给她的特权之一。


  巫婷往脸上涂脂抹粉,外面高高壮壮的阿德走进来,递给她一束花:“有人给巫小姐送花。”巫婷拨开花丛,夹出名片,一看笑了:“又是他。”正要拿小费打赏阿德,阿德道:“巫小姐不用破费,送花的先生已经给过赏钱,说我要是敢吃双份,就要我的好看。”巫婷格格直笑:“神经!好吧,你出去吧,下次再谢你。”


  阿德去了,张另却来了。她努了努嘴儿,另几个舞女忙忙地退了出去。她随便拣了张空椅子,斜斜坐下道:“你们两个,在这一行里算是有本事的,可也是不省事的。卓越呢,跟大人物走得太勤,别以为踩着高梯就能上天庭,爬得高摔得也重;巫婷呢,”她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冷光:“你不该和日本人纠缠不清!你以为他还养你一辈子?你这么搞法,不单毁了你自己的前程,还要累得咱们‘夜巴黎’搅进是非圈子。‘汉奸’这顶帽子,凭是什么人,也承受不起。”巫婷垂了头道:“也就是跟他吃了两次夜宵嘛。”


  蒋子谦和汤玛士来捧卓越的场,蒋子谦游目四顾,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暗中纳罕,想“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难道桥本先生有什么新指示?”恰好那人一侧头,刚硬的线条显露无遗,果然是桥本的近身护卫,那姓河野的青年。蒋子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巫婷正眉眼生春,且笑且舞。假如他这时候看一看身边的汤玛士,他和卓越的未来也许能够改写,可惜他只顾了盯着河野,没看到汤玛士对卓越魂不守舍的贪婪相。


  当晚他接了卓越去消夜;巫婷好不容易摆脱了张另的监视,由后门跑出去与河野相会。河野问她想去哪里,她红着脸道:“去你那里。”


  通常女方提出这种要求,男人都不会反对,河野也不例外。他们来到他的住处,他倒了两杯清酒,与她碰杯。巫婷喝了一口笑道:“味道好怪。”河野道:“喝不惯吗?”巫婷笑道:“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两人在露台上饮酒。这天因为下雾,从楼上望下去,有点甲板上望海的情致。巫婷道:“日本也常下雾吗?”河野道:“有时候下。我也有好久没回过家乡了。”他的眼神仿佛穿越了重重迷雾,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地方。他道:“日本工业化程度很高,可是也有乡村,那里的老百姓也很贫困。”巫婷叹了口气,倚在他怀里道:“不在家享福,山高水远地跑了来打仗,真是。”她感到他胸口的肌肉僵硬了一下,忙抬头看他。他道:“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巫婷道:“好啦,你不爱听,以后我不说了。”她问问他日本的风土人情,问问他在中国做生意的境况,又问起他的上司凶不凶。他有时答得很仔细,有时就不吱声。


  夜风起了。他道:“我们进去吧。”他眼中燃起了两团火,呼吸也有些急促。巫婷羞涩地点点头。二人进了房,河野顺手拉灭了灯。黑暗中依稀见人影交叠,楼下音乐声隐隐传来,更衬出一片寂静。


  蓦然间一声惨叫,灯光大亮。河野一手按着电灯开关,一手捂着嘴唇,鲜血不绝的从指缝里渗出来。他松开右手,想要说话,却含糊不能出声。巫婷张口吐出一片小小的刀片,刀锋上赫然有细细一排血迹。河野狂叫着扑过来,连扑三次,都被巫婷灵巧地闪开。他张嘴欲骂,满嘴血泡中只剩下半截舌头。另外半截已被刀片割掉。巫婷飞起一脚,踢中他小腹,居高临下望着他道:“你发昏了,以为可以玩到红舞女。你现在一定想问我:‘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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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2-3-17 09:43 |只看该作者
  六


  河野捧腹半坐,神智渐趋昏迷。巫婷脚尖在他太阳穴上一点,一足踏在他心口,一手撕开右手假皮,掌中纹着一朵金蓝色的小花。


  河野全身一激灵,道:“五……五……”那“朵”字的发音要用舌头,他怎么都说不出来。


  巫婷道:“对了!我就是‘五朵金花’里最心狠手辣的一个!对付你们倭寇矮鬼,更不用客气!我知道你和桥本老鬼有军方背景,可是你口风太紧,什么都不肯说,而且看来你地位低下,知道的也没什么价值,所以你的舌头不要也罢!”左腿一屈,跪在他胸口上,“喀”的一声,顿时压爆他心脏。


  河野张着嘴,瞪着眼,脸上青紫肿胀,死状恐怖。巫婷冷冷打量着他的尸体道:“看在你还知道思念故乡,留你一条全尸!”


  她小心清除室内痕迹,从从容容拿起皮包,带上门,回“夜巴黎”去了。


  张另正在着急,一见她便道:“舍得回来啦?”巫婷陪笑道:“想想还是张姐说得对,跟日本人混在一块麻烦一大堆,吃过夜宵,中途我就找个借口跑回来了。”张另信以为真:“算你明白。时候也不早了,你到休息室眯一会儿,天也就亮了。”巫婷答应着去了。


  第二天卓越一来就听到死了个日本人。日本驻上海的领事强烈抗议,说要警方全力缉凶,“维护日侨的生命安全”。桥本震惊之余,也大为震怒,组织了上海的日本商人联名上书。这时候各国政客和南京军政势力还是百足之虫,日本尚不能一家独大,因此只是三天一信函,五天一电话,催逼警方破案。巫婷那晚曾和河野外出,许多人都看见了,赖也赖不掉,虽有张另为她奔走,依然收监。她也不反抗,乖乖地跟他们去。张另想起蒋子谦和英法等国亲密,或者可以让日本人卖个面子,便劝卓越不计前嫌,救巫婷一救。卓越同巫婷向来不大和睦,但总算是同吃一碗饭,加上张另发话,更不能坐视不理,便想了一番话,与蒋子谦商量。


  河野暴死,死得又如此惨厉,蒋子谦与他一起长大,骤失好友,已然心神大乱,听卓越要他设法救人,更觉烦躁。卓越说巫婷芊芊弱女,绝不可能杀死河野那样一个大男人,又问着蒋子谦道:“他们无怨无仇,做什么要杀他?又不是疯了。”蒋子谦心伤河野之死,但也不想伤及无辜,便说和卓越先去探一探监。


  牢房阴森窒闷,关押巫婷的一层全是重犯,愈发戒备森严。要不是蒋子谦亲自过来,送多少钱也休想踏入半步。巫婷正自筹谋,一见卓、蒋,忙跳起来扑到铁栅栏边,泪花四溅,泣不成声。卓越软语安慰半天,她才稍稍平静:“你也知道我最胆小的,连个飞蛾我也要躲,我哪敢杀人?我就跟他吃了东西我就回来了呀!好卓越,你帮我分说分说,求求蒋先生,我就好超生了。”她拉着卓越的手,喊冤喊得震天响,其实句句都是说给蒋子谦听的。


  卓越上了蒋子谦新买的轿车,道:“你看怎样?我怕她会疯。”蒋子谦道:“暂时不会有事。我叫他们拿点书和小报给她看呢。”他决定见一见桥本。即使不为了巫婷的事,他也要见他。


  他电话约了桥本,提前半个钟头在废矿场等候。冷月孤星,长草及膝,偶然跑过一只野猫,“喵喵”两声,转眼消失,更增荒凉。


  有人在他肩上一拍,他立刻回身,却不见人;身后又是一拍。这次他肩膀一动,假作转身,却没有动。那人已暴露在他面前,正是桥本。


  桥本点点头道:“身手仍然敏捷,可是一开始却在走神。假如我是敌人,你已经躺在地上了。”蒋子谦道:“是。”桥本道:“你约我来,是为河野?”蒋子谦道:“也为河野,也为别的事。”桥本道:“先说别的事吧。”蒋子谦没想到他这么说,倒是一怔,隔了片刻才道:“‘木人会’已经元气大伤,可惜大头目跑了。还有一个老三,至今查不出是谁,估计是有另一重身份作掩护。”桥本道:“关键人物逃了,后患无穷。中国有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不想再看到他们泛滥滋长。”蒋子谦道:“我会再查,查到有眉目为止。”桥本道:“还有什么事吗?”蒋子谦道:“想请您设法疏通,释放那个女嫌犯。您也知道,她不过是个舞女,根本没有能力加害河野。”桥本凝视着他道:“你为什么替她求情?”蒋子谦笑笑。桥本嘘了口气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退一步说,就算她是无辜的,要不是河野与她接近,防备松懈,也不会给凶手可趁之机。感情使人麻痹,河野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你,正在做同样的傻事。”


  蒋子谦背上掠过一阵寒意:“您不会是……”


  桥本淡淡地道:“我会!”


  蒋子谦道:“您……把卓越怎么了?”饶是他向来镇静,此时也不禁声音发抖。


  桥本道:“你要女人,日本有的是。等天皇的军队打下中国,我亲自为你挑选,为你主婚。但是现在不行,中国女人,尤其不行!”


  蒋子谦哑声道:“所以……”他不敢说出那句可怕的猜测,可是他知道桥本说得出做得到。他等不及桥本答复,转身就跑。桥本并不拦他,只是深深叹息:“来不及了,子谦。卓越死定了。”


  卓越一曲歌罢,到休息室小憩。伍薇讨好地给她一杯咖啡。卓越笑着谢了。伍薇愁眉苦脸地道:“不谢。”卓越道:“怎么了,病了?”张另在外接口道:“生是生,就怕不是生病吧?”卓、伍都站了起来。伍薇眼泪“啪哒啪哒”直掉:“什么事都瞒不过张姐,张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卓越道:“你不会是……有了吧?是那个银行家的二少爷的?”伍薇泪眼迷离,迎上去抓住张另的袖口道:“我好怕啊!”张另怒从心起,一把推开她道:“哦,你还知道怕啊?现在淌眼抹泪,当初不会把裤带扎紧一点!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刚刚拔了尖儿,就出了这种事!他怎么说?肯娶你做小?”伍薇可怜巴巴地道:“他给了我一点钱,说我要是再敢找他他就给我颜色看。”


  休息室一侧临着阳台,是落地大玻璃窗,垂着大幅的白纱窗帘。车灯扫过,树枝、房屋的扭曲的影子就投射在窗帘上面,妖魔鬼怪一般。卓越一瞥间忽见两条人影在外一闪。她心里打了个突,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她陡然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慢慢,慢慢,一步步过去,“哗”的拉开窗帘。


  两张人脸贴在玻璃上朝里张望。窗帘一拉,里外三个人齐声惊呼。张另道:“什么事啊?”却见两个男人赤手空拳,砸碎玻璃,直抢进来。卓越疾退几步,张另顺手将她和伍薇挡在身后,手颤颤地抓起一只描金小茶杯叫:“阿德——”


  这一刹那,她像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卓越胸口一暖,两行泪水淌了下来。她母亲卓太太生活上虽然无微不至,但是绝不像张另这样,生死关头本能的关怀。张另这样待她,她就不能让张另单身涉险。她“忽”的立起,上前一步,和张另并列。伍薇牙齿格格直响,躲在后面,双手捂着肚子,只怕他们碰到孩子。


  两男子急扑过来。一人左手一撩,杯子在墙上撞得粉碎,右手就叉住了张另的喉咙。另一人将卓越双手拿住,扭脱了她关节,一脚踏向她小腹。以他的力道,这一脚要是踏实了,必定致命。“砰”的一声,伍薇扔去一张凳子。那人一脚转向,将木凳踹碎。门一开,阿德冲入。他稍稍一愣,双拳如风,此起彼落,打在先一人后心。那人顾不得去扼张另,掉过头对付阿德。阿德再勇猛,也难分身相救卓越。另一男子便掏出一把匕首,又似刀,又似剑,猛插过来。


  危急之际,有人伸指插那男子双目。那人头一仰,避过来招,手腕一麻,已被人夺去匕首。这“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如此神奇,男子大吃一惊,这才看清面前是个衣着雅致的绝色丽人。她长发上配着象牙色的发箍,笑吟吟地望着男子,随手替卓越接上了手关节。卓越“啊”了一声,才感到一点疼痛,双手已活动自如。


  这女子来时无声无息,又是一身飘逸白衣,如同凌波仙子。她走上前去,衣袖在另一男子面前一遮,也不知胳膊怎么一弯,一只手掌已在他胸口按了一下。她随即拉住阿德,退开三步。


  那与阿德相斗的男子呆呆站立,猛然间狂喷鲜血,血柱溅起几尺来高。这女子的阴柔掌力竟已侵入他五脏六腑。他晃了晃软倒在地。白衣女子笑道:“比起伊贺派的前辈忍者,你们真是差得远了。”另一人叽哩咕噜说了几句日语。这女子也以日语对答。那人微微躬身,扶起那还在呕血的同门,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卓越惊魂稍定,道:“他……他说什么?”白衣女子道:“他说他们伊贺派的大师兄雾隐文轩天下无敌,早晚会来找我。我说我随时恭候,叫他们走。他没想到我会放他们生路,所以鞠躬谢我。”微微一笑,又道:“日本人是很善于鞠躬的。”


  张另一张脸吓得毫无血色,但还是很周到地向她道谢。她向众人一笑:“大家都没事么?”张另看看卓越、伍薇,又看看阿德:“托您的福,都没事,姑娘是‘夜巴黎’的恩人!”阿德道:“恩人这么年轻,却有这样好的功夫,阿德服了你啦!”白衣女子笑道:“恩人长恩人短的,有多别扭。我姓梁,单名一个倩字,你们叫我的名字好了。”她转向卓越续道:“听说这儿的‘玫瑰皇后’歌艺绝高,我想来开开眼界,没想到被两个东瀛浪人坏了兴致。”卓越揉着手腕,诚诚恳恳地道:“我就是卓越,‘皇后’什么的可不敢当。今天要不是您,我们都遭了毒手了。”


  她话音才落,蒋子谦冲了进来,一见卓越平安无事,大喜过望,顾不得众目睽睽,一把搂住卓越,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张另打个手势,阿德、伍薇都跟她出去了。白衣女子梁倩却拉了张椅子坐下,认认真真看着他们。卓越脸一红,轻轻推开蒋子谦道:“这位梁姑娘救了我的命,你也不谢谢人家。”她口气似在责怪,其实极是感动。经过这一抱,她终于确信蒋子谦对她是一片真情。蒋子谦一转头,才发现室内还有一人,刚才真是“目中无人”了。他忙自我介绍,又郑重向她致谢。梁倩笑着摇头道:“不用谢,我救卓姑娘有我的道理,不过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她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举手投足,华贵逼人。蒋子谦向来自负,在她面前,也有几分自惭形秽。


  梁倩道:“我有件事不明白,想请问蒋先生。”蒋子谦牵住卓越的手道:“您问。”梁倩玩着一只翠玉斑指,随意地道:“蒋先生是怎么知道卓小姐今晚会遇险的?你看你一头大汗,就知道多着急了。难道你能未卜先知?”她一说,连卓越也觉得奇怪:“子谦,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蒋子谦不慌不忙地道:“我在上海认识的人多,黑白两道都有些朋友,是他们通知我的。”卓越信以为真,小指头儿戳了他一下嗔道:“你真及时啊,坏人被梁小姐打跑了你才来。”梁倩一笑,露出两排碎玉般的贝齿:“是那两个日本刺客太差劲儿了。”蒋子谦不知她了解多少,怕再说下去,在卓越面前露馅,便笑了笑。梁倩起身道:“不妨碍你们郎情妾意,我先走了,卓小姐的歌喉,改日再领教吧。”卓越笑道:“欢迎梁小姐来,酒水甜点,全是我请。”她这话说得十分天真,也十分真诚。梁倩笑道:“吃白食么?我最喜欢了。”她步子迈得不大,但行走极快,白衣黑发,一晃即隐,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气。


  蒋子谦闻到这气息,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她是梁氏家族的大小姐!”卓越道:“什么梁氏家族?”蒋子谦道:“他们原是镇江的大地主,世代书香,有八、九房人,到今天还有五房。前朝出过进士,点过翰林,门生故吏遍天下。这两年除了老亲,有两支迁入上海,在遗老中地位尊崇。他们家的胭脂水粉,相传是满清皇族御赐的秘方,香气清淡优雅,经月不散。上海的军政要人,巨商显宦,有不少是跟他们沾亲带故,对他们执弟子礼的。梁家老太爷死后,几个儿子不成器,这几年实际上是梁大小姐在当家。她修族谱、编文集、搜集古董、插手地产买卖,还拜过武学名家为师,得过当代武术第一高手的传授。难怪,难怪!”卓越叹道:“大家都是女人,怎么就这样天差地远!”蒋子谦无意中触动了她心事,忙改口道:“梁倩这种女人,就因为太能干了,再漂亮也没人敢娶。所以呀,你比她有福气。”卓越先是“呸”了一声,后来回过味来道:“你刚才……说什么?”蒋子谦吻住她发鬓道:“我说你比她有福气,有一个人想娶你,想向你求婚。”卓越难以置信地问:“你不嫌我是舞女?”蒋子谦道:“没有谁是愿意当舞女的。你是为了养家,没有办法。而且我派人调查过了……”他略显羞惭地道:“你虽然有时候逢场作戏,其实很少承顺那些客人,也从来不和他们中的哪个人有……有过逾的行为。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卓越微笑,想要说几句笑话,却忍不住一串串泪珠,只觉他每一句话都是从她心里掏出来的,痛彻心肺而又如释重负。蒋子谦道:“这件事我会赶着办,我再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


  蒋子谦去找桥本,卓越便找张另。张另向她道喜,又替她担心,觉得无缘无故有日本人来杀她,多半还是受了蒋子谦的连累。卓越道:“您说我同他一起,以后会有危险?”张另拍拍她道:“是我的推测,作不得准儿。往后张姐不在你身边,你凡事多长个心眼子。”卓越拉着张另的手道:“我说走就走,您不生气?”张另道:“傻妹子,这一行还能干一辈子么?你有了好归宿,我也替你开心。不像伍薇那个糊涂虫,白给人占了便宜,还舍不得肚子里的小孽种,我叫她打掉,她还嗔着我多事呢。她已经辞工了,明天就走,看她以后一个人怎么办!”卓越听了,竟觉得脑中的伍薇异常的美丽端严起来,忙拿来皮包,拨开唇膏、口红、鸡皮小粉镜,掏出一叠子钱来叫张另转交伍薇。张另竟是一点也不意外:“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记恨。你放心,我也给她预备了一笔奶粉钱呢,外带一个大钻戒。说到底,咱们都是嘴硬心软……”


  阿德敲敲门,在外面迫不及待地道:“张经理,卓小姐,巫婷小姐无罪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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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2-3-17 20:32 |只看该作者
看意思,这玫瑰皇后要毁在她姐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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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2-3-17 21:35 |只看该作者
四条眉毛 发表于 2022-3-17 20:32
看意思,这玫瑰皇后要毁在她姐手里了

怕是有这趋势,这样的老姐,有不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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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2-3-17 22:03 |只看该作者
原来叫金花的都是男人,还有三朵分别是蒋子谦,阿德,梁家老太爷……表情:数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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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2-3-17 22:05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3-17 22:03
原来叫金花的都是男人,还有三朵分别是蒋子谦,阿德,梁家老太爷……表情:数人头。

小雾子还没睡啊。表情: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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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2-3-17 22:06 |只看该作者
哎呀不对,把梁老太爷换成巫婷……表情:老虎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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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2-3-17 22:09 |只看该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2-3-17 22:05
小雾子还没睡啊。表情:打哈欠。

年轻人不瞌睡,不像你们老年人,一过九点就胡须颤抖呵欠连天……表情: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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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2-3-17 22:12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3-17 22:09
年轻人不瞌睡,不像你们老年人,一过九点就胡须颤抖呵欠连天……表情:熬夜。

年轻真好。表情: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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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2-3-17 22:12 |只看该作者
四条眉毛 发表于 2022-3-17 20:32
看意思,这玫瑰皇后要毁在她姐手里了

亲姐姐给妹子吃了迷药送到了歪果仁的床上去了……表情:捂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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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2-3-17 22:14 |只看该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2-3-17 22:12
年轻真好。表情:躺平。

喂你吞一碗傻子水,喝了之后可以返老还童……表情:来,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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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2-3-17 22:16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3-17 22:14
喂你吞一碗傻子水,喝了之后可以返老还童……表情:来,张嘴。

谁知道碗里是不是孟婆汤啊。表情:忘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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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2-3-17 22:35 |只看该作者
卡米尔克劳代尔 发表于 2022-3-17 22:16
谁知道碗里是不是孟婆汤啊。表情:忘情水。

啊哈,给你一杯忘情水,换你一夜不伤悲……表情:刘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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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2-3-18 09:59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3-17 22:35
啊哈,给你一杯忘情水,换你一夜不伤悲……表情:刘德华。

求录 。表情:开心马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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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2-3-18 15:54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3-17 22:03
原来叫金花的都是男人,还有三朵分别是蒋子谦,阿德,梁家老太爷……表情:数人头。

哪有此事,不信谣不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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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2-3-18 15:55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3-17 22:06
哎呀不对,把梁老太爷换成巫婷……表情:老虎打盹。

哈哈,说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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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2-3-18 16:1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蒋烈儿知道他哥的立场不?这就恶心了,明明干汉奸的活,却时时不忘打造爱国青年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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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2-3-18 16:2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如果蒋烈儿和哥哥立场不一,那,可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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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2-3-18 16:21 |只看该作者
浅泠 发表于 2022-3-18 16:19
蒋烈儿知道他哥的立场不?这就恶心了,明明干汉奸的活,却时时不忘打造爱国青年的人设。

你又有看新书的感觉了,祝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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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2-3-18 16:21 |只看该作者
浅泠 发表于 2022-3-18 16:20
如果蒋烈儿和哥哥立场不一,那,可就有意思了

既然你不记得情节,我就不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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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2-3-18 17:00 |只看该作者
卓思笑了笑道:“这您放心,我自然会想办法。她不肯也要她肯。”
————
好想把这个女人掐死啊,肿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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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2-3-18 17:05 |只看该作者
哇咔咔,巫婷真了不起!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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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2-3-18 17:15 |只看该作者

梁倩玩着一只翠玉斑指
——
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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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2-3-18 17:21 |只看该作者

卓越听了,竟觉得脑中的伍薇异常的美丽端严起来,忙拿来皮包,拨开唇膏、口红、鸡皮小粉镜,掏出一叠子钱来叫张另转交伍薇。
————
发现卓越就是个单纯的傻姑娘。伍薇这样的选择是多么愚蠢啊,居然能够同情悲悯已经足够了,还树立成端庄的范本,简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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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2-3-18 17:22 |只看该作者
这里很多个女的,我都特别喜欢。比如,张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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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2-3-18 18:22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17:00
卓思笑了笑道:“这您放心,我自然会想办法。她不肯也要她肯。”
————
好想把这个女人掐死啊,肿么办 ...

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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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2-3-18 18:22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17:05
哇咔咔,巫婷真了不起!我喜欢!

狠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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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2-3-18 18:22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17:15
梁倩玩着一只翠玉斑指
——
扳指?

假装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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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2-3-18 18:23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17:21
卓越听了,竟觉得脑中的伍薇异常的美丽端严起来,忙拿来皮包,拨开唇膏、口红、鸡皮小粉镜,掏出一叠子钱 ...

是觉得沾了母爱的神圣光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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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2-3-18 18:23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17:22
这里很多个女的,我都特别喜欢。比如,张另。。。

这个配角我也非常喜欢,虽然无拳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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