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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冷 [复制链接]

杨逍逍

主楼

发表于 2021-12-30 11: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缩头乌龟般在外边转了一圈，脑子里忽然冒起个词：熊冷。也不知道民间口语中有没有这个词，但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

      早上洗脸，打开水龙头热乎乎的水就流出来。想起小时候，酷寒严冬，家里的水缸都结了一层薄冰。啪啪砸开冰层，舀出半盆冰冷刺骨的水洗脸，仰着通红的脸蛋，一脸骄傲的对父亲说：“冷水洗脸最好了，身体健康！”父亲笑笑，喷出一团白雾：“好个屁。还是要用热水洗。”话虽如此，但父亲并不管我。一般是母亲看我用冷水洗脸，把我吵一顿，然后打来壶里的热水，给我加小半盆。真的，热水洗脸就是舒服，看毛巾上的热汽腾腾，极接地气，很有生活的味道。不是父亲不爱护我，儿子吗，由他去。我儿子若用冷水洗脸，我也不会管他，反正冷不死。

      辗转回来，几个小孩在我家院子里砸大鱼缸里的冰。没想到都结冰了。这几个小孩子我是烦透了，往常大鱼缸里的鱼没少遭他们的殃，碰到顽劣的，还会揪睡莲的叶子。我满面凶相吵吵着说：“可逮住你们了，我要把你们扔到缸里去！”仔细一看，小女儿也混在其间，还在那里兴高采烈的喊着冰上有彩虹。这是赤裸裸的引狼入室啊，这几个小孩分明就是她拉进来一起敲冰的——小孩们一般不会进我家院子，抓鱼也只是隔着栏杆，因为鱼缸就挨着栏杆。一缸冰水被搅的乱七八糟，混着几条小鱼在游动。“叔叔，有一条鱼冻死了。”“冻死就冻死吧，谁让它不耐冻？”看见女儿后我脸颊放缓，这几个小孩子也鼓足勇气敢主动跟我搭腔了。

      忽然想起养的那几盆水生花草，盆里也都有水，逐一查看一下。黄鸢尾花盆，冻住了，敲敲邦邦响；香蒲盆，又叫水蜡，冻住了，敲敲邦邦响；灯芯草，冻住了，敲敲邦邦响。黄鸢尾和香蒲一个月前已枯黄，茎叶早被剪去，盆里只是一层硬邦邦的冰层；那一丛灯芯草还是绿油油的，就像十几支绿色的高香，呈放射形散散的茅空而立，跟平常无二，只是根部被冻在冰层里。捏了捏灯芯草，还有几分弹性，貌似没有被冻死。

      院子里的花草，只有一盆杜鹃被放进阳台，其它全部丢在院子里过冬。我虽然喜欢这些花草，但也没太多心思打理它们，因为我发自内心的认为，它们既然是北方的花草，就理应在户外过冬。跟那些冻死的鱼一样，既然是冷水鱼，就在外面过冬吧，冻死了是自己的命运，放在野外也是被冻死。大缸里的几条热带鱼，提前两个月被转移到室内鱼缸，那里有加热棒。但即便如此，这几条热带鱼还是陆陆续续死了。我虽然搞不清楚原因，但觉得已经对得起它们了。

      哎，熊冷。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还是植物，都要面对这熊冷的天气。就这样野蛮生长吧，天地凌冽，才能催生出人间硬朗；在自然界里只适合这样的粗犷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