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12月19日的川剧《死水微澜》观后,12月20日,我又看了另一部川剧《金沙江畔》。
许是前一晚对《死水微澜》的感觉不错,我秉承分享原则盛邀亲友前往现场观看。奈何响应者竟寥寥无几。在很多人的认知里,戏剧什么咿咿呀呀的,是老一辈人的钟爱,也就无怪乎年轻人不感兴趣了。像我儿子就毫不买账,一副“你不要逼我”的憋屈样子;而有位姐姐甚至回复说,“哎呀,万一观看中途我睡着了,多扫妹妹你的兴啊!”
君子不强人所难。还有一点,也是没有信心。毕竟虽则身为川人,我对川剧的了解也并不多,不能侃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只依稀记得,最初是在露天茶馆里常见的。好在后来听说四川话在重庆、云南、贵州是一脉相承,川剧这种地方戏也很是流行并普及,这多少让我觉得川剧的存在价值不那么小我范畴。
尽管如此,依旧有很多误解在。比如,认为只是老年人偏爱的,年轻人会看得打瞌睡什么。再如,一提川剧,立马有人问:就是变脸吧?事实上,变脸的艺术表现手法仅仅是川剧表演的特技之一,是运用于川剧脸谱揭示剧中人的内心及思想感情的变化的表现技巧罢。且这种艺术的特技表现,也并不必然出现在每个川剧中。设若以为川剧就是变脸,或者变脸就能代表川剧,那实在是谬之大了!
《金沙江畔》讲述的是1936年春,贺龙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二、六军团北上抗日,渡过金沙江,进入藏胞聚居区。国民党反动派假扮红军,掳走桑格土司的女儿珠玛,以挑拨藏民与红军的关系,企图阻止红军,消灭红军。红军因此遭桑格误解,被断粮断水。后经艰苦努力,戳穿白匪阴谋,继续北上的故事。
如此板正的一部剧,最初有点让我忐忑,寻思会不会演成了样板戏的效果。但近两个小时的全程看下来,演员基本功非常扎实,故事情节也不拖拉,完全没有觉得看不下去或者听不下去,倒是观众的掌声不断响起,将剧情推向一个一个的高潮。特别是短兵相接的械斗、拼杀场面,很有些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之感,恍若真的置身其境,激烈,紧张,急促。明知演员不足30人,却演出了两军对垒厮杀的效果,观众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现场看到还是中老年人居多,但也不乏年轻人在,当晚坐席也所剩无几。最难得的是,哪怕是年轻人,也没有聊天、玩手机、打瞌睡的,都看得很认真,是真的在欣赏,沉浸在剧目的演绎里。由此可见,川剧艺术本身,有它的存在空间和价值,并不是过了时的老古董。它甚至比很多曲高和寡的音乐更贴近百姓生活。
——比如接下来23日晚我亲眼见证的,同一演播大厅的“民乐音乐会”,就有好几个人在纯音乐演奏的间隙依旧津津乐道于《死水微澜》或《金沙江畔》,这不太和谐的噪音好几次严重干扰到了我,几乎想要扭头提醒,又终究理解并偃旗息鼓了……
我不知道川剧最终会怎样去走,这也不是我能考虑的范畴。但两部不同风格的川剧看下来,确实还是印象深刻:无论是《死水微澜》里扮演闲汉的“小丑”角色,还是两部剧里的小旦(《死》的邓幺姑,《金》的珠玛、女红军),以及小生的演绎等都极具个性特色和艺术魅力,而场景设置、音乐和灯光效果,也有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感觉。想来,一个地方戏种能做到这一点,似乎已经很能说明些什么了。
作为川人,情怀使然,与有荣焉。但愿这个被记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艺术形式能够更具创新性和生命力,并在人心浮躁的当今社会里走得更远吧。所幸,后有其他同事、友人得知我“私下”溜去看川戏后抱怨,说怎么不提醒一下,还特别叮嘱再有机会记得给留票云云,总算让我得到了些许慰藉,似乎等同于“明珠不至于蒙尘”的老怀欣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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