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21-11-16 17:49 编辑
毁灭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胖。
一日之计在于晨,首先修改早餐,到KFJ干了一个鸡腿汉堡和中杯可乐,路过马里奥拎了一份巧克力慕斯。上班的时候点了茶颜悦色,特意备注加大奶盖。罪恶的美味下去,我满足地打出了一个甜蜜的嗝,哎,不管了,这世上唯有美味不可辜负。接下来的两餐丝毫不考虑热量卡路里,一定要吃得尽情尽兴。
舌尖上的一天度过了上半场,下半场比较难熬,不去健身房折腾能干点啥呢?必须夜宵,才能在自我杀戮的道路上顺利前行。临下班的时候约了几个姐妹,阿媛正在更衣室照镜子,左扭右扭的欣赏这几个月减肥的成效。
夜宵不要叫我了,杀了我都不得去哟。。。
去太平街吃烤肉哦?
太平街烤肉,侍应生清一色的肌肉男模,高、帅、温柔,裸露八块腹肌,食材现烤,含情脉脉地亲手喂进女客嘴中。
她坚持了两秒,嗤地笑了:等我十分钟,补个妆!
一干人兴致勃勃冲到烤肉店,额,什么时候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了,那批高大威猛赤裸上身的男模呢?现存的小哥哥衬衫雪白、黑领结把脖子死死扎紧。弱不禁风的幼齿不是乘风破浪的姐姐的菜嘛,这荷尔蒙活性率稀少的空间明显与我们这群衣冠楚楚的禽兽不相容,我们面面相觑,一致决策舍弃烤肉,去吃小龙虾。
南门口的小龙虾真是名不虚传,任何地方的小龙虾和它一比,都辣得没内容不婉转不缭绕了。配上冰啤,鲜辣和冰爽从咽喉猛地窜到脑部,散发到眼睛、鼻腔、四肢,立马让你涕泪交加,这种味觉的狂欢夹带一种奇异的痛苦,令人欲罢不能,人们都爱这种被虐的快感啊,悲伤与快乐都可以顺势释放。
婷婷把槟榔丢进啤酒,失神地看着泛起的小泡:唉,你们说王护士长啊,为什么就那么过不去呢。。。
她说的是那个最漂亮的护士长,急诊科的,不久前一个晚上她自杀了。她是院长的情人,这世上真有种女人做小三都敢做的光明正大。她酷爱小龙虾,每每吃的面色绯红,嘟着嘴大口吸气,模样极其妖艳诱惑。她没有护士妹妹特有的矜持和朴实,笑起来毫无忌惮,她的美是可以兴风作浪的。她死了,躺在ICU全身插满管道,在昏迷的48小时,她的刁蛮跋扈她的活色生香消失殆尽,狼狈且丑陋。她的死亡和存活都这么不同寻常。
我无比忧郁:当我觉得过不去的时候,我就狠狠地吃,吃成一个泯然众人的胖子,其实这也等同自杀。
听我这么一说,她们都怜悯地望向我,甚至把手搭向我浑圆的臂膊,款款柔情:别放弃。一定会有一个白马王子会找到你好好爱你。我几乎要呜呜哭出来:不要这样好吧,我说的是我的那个不争气的崽!男人真的没可能让我这么悲愤好吧!!
我的儿子,我以为他会是天之骄子,没想到他是我所有朋友后代里最拙笨的一个。现实逼迫我对他的要求一低再低,但他居然可以一次一次不断勘破我的理想,他的衰败是无下限的。多年前我怎样设想、如今现实就如何啪啪打我的脸。我以为他会又高又帅,他现在顶着不到170的身高却突破了180斤的体重;我以为他能考985,211,他竟然连普通高中都没考上;我以为他能歌善舞,结果他连唱国歌都会跑调的。前一向他们学校要打发一批没有读书天赋的学生出校门适应社会,以免占用学校有限的教学资源,我腆着脸给班主任塞了两次钱,求学校留下他,老师收钱的时候态度很好,但考试后给我说成绩太差无能为力,我能怎么办?现在我弄不清楚是基因出了错还是教育出了错。总之我的努力没有任何效益,我的人生失去了意义。
当她们一个一个被男人接回去的时候,这个盛夏夜晚就显得难以忍受的闷,已是深夜,竟然没有一丝丝风,燥热、喧闹,长沙是一座不夜城,灯火通明的大街让单身狗的狼狈无处隐匿。 回到空荡荡的家,临别时豪情万丈地宣告:“今天开始、我决定——奢靡腐败了。”羞愧啊,不找个男朋友太愧对父老乡亲。摸出手机,有未读信息,是梅先生的,这个梅先生各方面条件不错,长相过得去,经济条件不错,学识谈吐也行。在当今相对女性来说接近惨烈的婚恋市场里他算是凤毛麟角。我们认识大概两三年,他对我还是有那个意思,每当我下定决心接受他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很不争气地退缩了。我有时候问自己啊,他哪里不好?他也没有哪里不好,我找不到他的缺点,一定要说他的缺点就是他没有缺点,而一个没有缺点的人是可怕的,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没有缺点,要么不是人,要么是隐藏太深。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他找了个张家界的女朋友,在圈里发了不少苗族风俗人情。唉,时不我待可奈何,只能说,曾经有一份合适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难怪我现在还打单身。
梅先生大方承认找了女友的光明磊落还是让我很欣赏,现在很多人都快扯证了还一直扮惨装单身狗,为自己找备胎留后路。
我今天的态度明显比以往亲切,梅先生也变得活跃。
夜深人静,成年男女的暧昧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我明显感觉我们之间情感的天平开始摇晃,我问:你这一向没去张家界吗,像是提醒彼此。隔了一会,他的信息姗姗来迟:没有,我们早就分手了。我的心紧着跳了一下,不等我调整合适的状态,他说:“明天见个面呗,快有两年没见过面了,其实,我。。。一直想来看看你。” 看看时间,已凌晨2点,我问他怎么这时候还没休息,他说出差在外地,现在赶回长沙的路上,你得休息了,不可以这么晚。他的叮嘱温柔如水,缓缓淌过我心田,所有的闷消弭无踪。
啊,人生要开启崭新的篇章,想想都兴奋。怀抱着对明天的憧憬,加上肠胃被食物填充的满足感很快就进入美梦。
第二天很快到了。还没到约好的时间他的信息来了:很抱歉,今天突发情况来不了,只能改天再约。不等我多想就忙起来:长沙发现无症状感染者,22日晚去过张家界剧场的观众要隔离,各小区组织全员核酸检测,进出要健康码和行程码。
疫情的恐慌很快消散,日子恢复正常。一天一天过去,梅先生迟迟没有露面,但信息和电话从未间断,无时不刻传递着他的爱慕和深情,这不奇怪吗?我开始思考,一个自由之身的男人无法赴约的原因:要么死了要么病得要死,显然都不成立,还有就是被禁足。“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那天他说在回来的路上,原来是从张家界回来,高风险人群是要被强制隔离的。多么痛的领悟啊。
十四天后他说:今天下班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我笑问:这么久你才能抽出时间跟我见面?
“这一向处理一些事情,有点麻烦儿。”
我强忍怒火:什么事情呢?
“工作上一点小事情,没啥好说的。”
我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不要再侮辱我的智慧和经验!我就想问吧,你的红码现在转绿了是吗!
低吼过后,有一种毁灭般的寂静。良久,在难以忍受的沉默中,他轻轻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太聪明的人是会让人害怕的吗。”声音细若游丝,很快飘散在空气中。
他还有理了?我难道不是受害者吗,Ca,幸好码不绿,不然我就得绿!
握着电话的手垂下来,还未开始就结束的空虚让我觉得疲累。人生啊,不能深究,深究起来就了无生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