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0-30 20:17 编辑
聒碎乡心梦不成 文字 摄影:淡影
腊月二十,岭南小城的花,开得绚烂如春。我在临街的小酒馆二楼坐着,倚着窗户往下看。灯笼一串串挂满了街道两边的人家门口,商贩手中举着大红的福字招揽生意。谁家的孩童手里拿着糖人,回头一笑,像极了那朵粉色的茶花。小小的城,在黄昏里,热闹喧嚣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眼看着人家的屋顶上炊烟缕缕,小巷子里传来卖芝麻糊的声音。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挑着担子,在谁家门口停下,妇人拉着孩子的手,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芝麻糊,叫卖声再一次响起。
我回头,看着屋里冷掉的茶水,桌子上一碟藕粉糖糕没有动过。人,懒懒的没有了心情。掌灯时分了,蒙蒙细雨如烟,绵密地笼罩在那些青瓦屋顶上,远远近近的灯火,昏黄而朦胧,石板路因为雨水的浸润被灯光映得发亮,匆忙的脚步踩过,地上的水影映着人影,斑驳陆离。
夜色黯淡了下来,我在窗下坐着,不远处,谁在吹笛,是那首《傍妆台》的旧曲子,今人多半都不喜欢听了。笛声如一缕青烟,婉转而袅袅地散在小城的灯火阑珊处,像这个喧哗人间,幽怨诉说自己的忧伤。
外乡人漂泊在外,听得此曲,想起远方的亲人,不禁泪水汹涌。冷冷的桂花酒入喉,这种甜软,并非故乡所有。我带着浅浅的醉意,躺在黑暗里,听着窗外的笛声。
听得久了,似乎有一点残梦在浅睡时浮现,故园的大红灯笼、窗上的剪纸,火树银花中成群的孩童燃放鞭炮,甜甜的冰糖果子,似乎还是当年的味道。一双温暖的大手摸着孩童冻得通红的脸庞,笑着说:又长高了呢。村口的歪脖子树上,挂着长长的鞭炮,红纸屑、金火花,带着硝石味道的烟气弥散开来。
久未谋面的亲戚手拉着手坐着,话家常,孩子们在雪地里奔跑,捡拾地上未炸的鞭炮,拿火柴点着捻子,嘭的一声,吓得伙伴们赶紧捂住耳朵……
浅浅的梦里,是欢笑不断的。可是,谁家的笛声也在梦里呜呜咽咽地吹着,人,最终还是做不了一场完整的儿时旧梦。临近年关了,哪个游子不思乡呢?只是远处的故乡一夜火车即可抵达,而梦中的故乡,终究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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