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轻,月明,虫鸣。
惊蛰已过。
又是一年春来到。
更夫白天可能和老婆置气了,那一声一声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几句话与往日里比起来,夹了好些火药味儿。
洪五爷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对月惆怅,不停长吁短叹。屋檐上轻轻窜过一个黑影,不停的“喵喵喵”叫个不停,洪五爷被这猫叫的心烦。一来,自己个享不了春了,已经渴了夫人、小妾们好几年了,偏这些猫儿一到春天就这样撒着欢的思着春。一声声猫叫声像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洪五爷老了,毕竟再过几天就是耳顺之年,自己床上的威风早早的逞完了,如今,每次小便能不湿手就万事大吉了。
再加上才从法国留洋归来的小女儿汀兰不知中了什么邪,几天前和姐姐们相约出海游玩回家后突然昏迷不醒。洪五爷看着掌上明珠这个样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把省城里名医都请了个遍,也瞧不出什么病症来,当然也就开不了什么良方。只由着那那汀兰继续昏迷。要说也奇了,这汀兰虽然昏迷,可面目静雅,脸色依旧红润,鼻息和稳。竟只似睡着了般。
话说洪五爷的这个这个小女儿是在42岁上才得的。
洪五爷年轻时一心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可一房夫人并两个小妾先后共生了五个女儿也没能生出个儿子来,41岁时不甘心的洪五爷又纳了一房臀部异常丰满的小妾,指望着这回总能生个儿子出来吧,结果1年后,又生了个丫头片子。
洪五爷一气之下扔下家里四个女人,在万花楼呆了一个月。每日家与那老相好喝闷酒,那女人见洪五爷愁苦,说万花楼西侧门有个清风巷,巷子里有个张瞎子摸骨奇准,不如去测一卦,看看五爷命里是否有儿子。洪五爷这不算不打紧,算完后立马简单收拾停当,离了万花楼归至家中。
自此,对老婆、小妾们也和颜悦色多了,再也不提没有儿子的话,也断了继续纳小妾的心思。不仅如此,洪五爷还延请了两位私塾先生教习女儿们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后面得的三个丫头年纪小些,依次送进了洋学堂。最小的女儿汀兰15岁上闹着要同表哥景瑞一起留洋见世面。洪五爷当然舍不得,但拗不过她,谁让自己打小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恨不能摘星揽月来博小女儿笑颜。
洪五爷的几个闺女本来姿容样貌就拔尖,这学识又长进些。随着女儿们年纪一天天长大,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洪五爷依次为前头五个女儿择了好人家,女儿们也先后嫁了人,女婿们一个个非富即贵。这攀枝连理的下来,洪五爷家的声望越来越响,而小女儿汀兰自幼与表哥景瑞青梅竹马,也早就在他们一道留洋之前就订了亲,只等再过两年就完婚呢。谁成想小女儿这才回国几天就闹成这个样子。洪五爷心里自是愁苦。
愁苦归愁苦,这60岁寿宴该办的还得办。虽说这寿筵早在三个月之前家人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可洪五爷说最近触霉头,不妨再热闹些去去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