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干末
局气，是个方言，像文言文一样古老，也像文言文不好翻译，然则会失远神。所以当有人用现代汉语说，局气就是公正，义气，那其中的微妙就丧失殆尽。
这么多年来，我打过麻将不超过十局，我记着一共是两回儿，一回儿是一个周末下午同学拉我快打完麻将去看电影，一回儿是春节期间的某个傍晚我侄女安排好将桌不打不行。我也不知怎么开始摸牌，我也不知什么规矩掷骰子，他们边指挥我边打麻将，最后我也不知输赢，他们推倒我也跟着推倒，然后再摸再打再推倒。
今天我还是打算用打麻将比喻局气的内在微妙。麻将的主要特点有三个：
1，一切都摆在桌面上，规则也很明确。据说规则各地有不同，然而很明确。
2，一切都是随机的。爱因斯坦说，在麻将桌上，上帝是掷骰子的。
3，一切都是独立自主决定的。沉思之，阴谋之，然后拍在案上。
麻将是讲明规的，但是又特容易出老千。千，是cheating的音译，意思是作弊。从这个角度上讲，"局气"就是符合规则，公平。但意思不仅仅止于这一层，如果仅止于此，则理解不够精。因为：
麻将必然讲阴谋，自己要什么牌，出什么牌，那都是一种阴谋，不能暴露动机。沉住气，藏住相，坐住屁股。喜之以验其守。乐之以验其僻。怒之以验其节。俱之以验其持。哀之以验其仁。苦之以验其志。麻将桌上所以识人。人人都不同，所以"局气"二字微妙，因人而异。
譬如说灭灯退魈，反复吆喝，我建个灯火边缘论坛送桃花。放佛自己打出一张八万，说好牌好牌送给桃花。其实吧，桃花看看手里牌，真的不差这张八万，收了这张八万接下来会更不好打，不收吧又拂一个劲儿高喊送礼的灭灯的薄面。更郁闷的是，桌上其他俩人都急需用八万，可是不好开口，也不会张手。这在说灭灯退魈的局气。
麻子每打出一张牌，大嘴高呼，送桌上你们仨一张好牌，你们仨不吃这张好牌就是瞧不起我二我麻子。大家都只好看他二，都抢吃这张牌，于是打起来；如果都吃而没有打起来，那肯定都在出老千。这是麻子的局气。
打麻将的都知道，打出去的牌都不是好牌，好牌都留在手上呢。但是麻子的每个帖子都是精品，都是特有学问亲手送牌匾，亲口高喊：麻子好牌，麻子好牌。桌上其他仨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好，哄鬼呢，好牌谁会打出来，犯二呢。所以说特有学问喊好牌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吭声儿，神经病才跟着一起喊好牌呢。王八帖子也授予精品，群起而攻之，群起而抢之，这才是打出的好牌，都在抢的当然是好牌。酸菜鱼是菜鸟，曾经打出一张好牌，估计她跟我一样没有打过几局麻将，所以把好牌打出来一张，可是特有学问給删了，说是酸菜鱼出老千。把王二麻子打的乱牌当作好牌逼着大家吃牌，这是串庄；把杂谈麻将桌上的好牌拿走，大家都不和，这是特有学问出老千。串庄出老千，这是特有学问的局气。所以他这种人不管到哪里混，也只能蒙着脸，蒙到他自己都不在乎还有没有脸。 |
雷达卡
发表于 2021-5-26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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