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心底,总有几幅忘也忘不掉的影像,跟那首歌唱的一样: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早晨极早的出门,照例走那条长长的安静的梧桐大道,照例在一个拐角处转弯,走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是人们为了方便出行硬踩出来的,不熟悉这个地方的人是不敢走,所以这里很安静,只零星的有几个晨练的人,或者和我一样骑车上下班的人。但饶是如此的静寂,却常常会有让我心动的状况发生。
今早就遇到了。
我是忽然间抬头看到他的,一个穿着将校尼上衣的人。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记得那种衣服,在很多年前,这种卡其色或者发点暗黄又有点暗绿的将校尼很是流行。好多人喜欢穿,厚实,耐磨,笔挺。衣服上边是那种黄铜的大扣子,有肩章,上边也顶着一个扣子,有口袋,有领钩,大概是仿制军装的样子做的。我们这边并没有多少人穿,但在我姥姥那边很是流行。
我记得我二姨还特意给我妈妈买了一身,花了不少钱呢。
那个人就穿着这样一件上衣,穿着深蓝色的劳动布裤子,绿色解放鞋。他骑着一辆墨绿色大二八的飞鸽自行车,后架那里,斜挎着一个工具袋子,帆布的,有一个上盖儿耷拉下来,遮住大半个袋子,边角已经磨出毛边儿,可依然能让人看出当年的挺括来,是那种装多沉的东西也不会断掉的架势。袋子本来是白色的,大概年代久远,已然变得哑黄。最妙的是他的头上戴了一顶蓝色檐帽,帽子底下零星的冒出些白发来,而他的口里,衔着一颗烟。我看不到他的面容,我只看到有袅袅的烟雾从他的唇边逸出,一定是卷的旱烟吧,那烟雾在晨曦里飘荡。
他安静地骑着车子,身子一点也不摇晃,即使走的小路坑坑洼洼。
这样熟悉又亲切的背影,让我的心不由一紧,我真想快骑几步超过他,看看他是不是长着一副瘦削的脸,深深地眼窝,亮亮的眼神,紧抿着的嘴角边,刻着深深地皱纹。只要见到我,他一定就会笑眯了眼,一定会立刻就让我坐在那结实的后托架上,带着我去街市上买好吃的,买糖豆儿,买糖葫芦,买橘子和苹果。他任我在他背后调皮的晃荡着两条腿,怎么乱动,他的车子也不会摇晃一丝一毫,而我那跑了调儿的歌声,就在田野里乱七八糟的回旋,回旋……
但是我没有。
我知道那个老人家,他不是我的外公。
我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我不得不拐弯的大路上,恋恋的投过去最后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