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狼坨子 于 2021-2-2 20:21 编辑
我轻轻地推开房门,开灯,打量了一下这个空旷寒冷的空间。这个房间的四壁、天花板以及地板都是雪白的,各个建筑面之间的交界线若有若无。屋子的正中间停着一张尸床,洁白的尸布隆起,下面显然是我的工作对象。尸床的一头立着工具架,上面地摆着一把小刀,远远看去都能觉察到它锈迹斑斑。除此之外,房间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走近去,低头看了片刻这隆起的尸床。尸床的台面很大,这个人的整个身体都被蒙在布下,从外形上看,他应该跟我身材相仿。
我把上面的布扯开,一个血糊糊的身体出现在面前。这是个成年男子,一丝不挂,身材匀称而强健,但是可见的部位全都密布着伤口,连脸也不例外。有的伤口血液已经凝结,结痂呈暗红色,有的还在不停地涌出鲜血。他身体和床面接触的环线都已经溢满了血,整个人就像浮在了一个红色的小湖上。脸似乎破损最多,纵横而外翻的伤口里外都是红白交错,牙床整个裸露在外,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嘶嘶声。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显得很刺耳。
他看着我,瞳孔散得很大。
我拿起小刀,犹豫了几秒钟,但还是很快选准了下刀的位置。我的计划是,先把头部的发肤骨肉剔除干净,但是尽量不要伤损眼睛,然后再割断手脚,最后取出心脏。 小刀上的锈迹实际上是残留发干的血液,它的锋利程度让我很满意。得益于经年有素的练习,我运刀的技巧很高,头部的血肉像成熟过度的果肉离核一样被剥离,留下了一个完美的头骨,但是眼球还完整地留在眼眶里。我没有破坏他的眼部肌肉,所以这双眼睛还能紧紧地盯着我。 切除四肢是个相对轻松的工作,然而打开胸腔费了一些周折。跟我一样,他的心脏不在左边。我又打开他的右胸(中间要切断肋骨),他的心脏很健康,很美,剧烈地跳动着。 我把他的心脏捧在手中,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充盈着我的身心。这时他的瞳孔已经完全放大,喉咙里的嘶嘶声也彻底停了下来。
我累了,正打算离开,房子里的灯熄了。有一个巨大物体忽然在面前升起,凭感觉我知道是尸床。它遽然抓住了我,在我还没来得及挣扎之前,我的颈部就被注射一针镇静剂。接下来,我听凭它有条不紊地摆布我:把我放在尸床上,剥去衣物,小刀轻快地切割我的皮肤与肌肉,割掉上下唇。我能感觉到我的血液从各个地方涌出来,顺着身体流到床面上,在身体的周围地汇成了一个小湖。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我的喉咙里发着嘶嘶声。最后,一张布蒙住了我的身体。
门轻轻地开了,“啪”地一声,灯亮了,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在我身边停下,微微停顿,然后撩起了我身上的白布。是我,他竟然是我自己。
他认不出我了,尽管看得很仔细。他似乎很愉快,脸上有一丝得意。
我很想喊出来,一直努力地要喊出来,可是直到小刀刺入我的右胸,我的喉咙里也只能发出一些嘶嘶的声音。 这屋子里只有一个灵魂,我杀死的正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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