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岁的父亲,每天要下楼晒晒太阳。
距家百米,是一座公交车站,站前是一片空地,有花坛、树木,还有长椅。这条百米的小路,父亲拄着拐杖,也要走上十分钟。父亲老了,走路很慢,还有一点蹒跚。父亲坐在长椅上,专心地晒着太阳,遇上熟悉的邻居,会打个招呼,也会聊上几句。有几次,我看父亲坐在了公交车站牌下的一块短短的横木上,双手撑着拐杖,就那么痴痴地望着一辆辆公交车在眼前停下或驶过,看着男男女女的乘客上车或下车。
前几年,每周有两天的下午,父亲还能自己坐着公交车去劝业场的天华景听评戏。这一两年,父亲身体大不如前,考虑安全的因素,我不让父亲坐公交车了。可是,父亲的口袋里总是装着那张可以免费乘车的敬老卡,这让我莫名地感到心酸。
疫情期间,小区实行封闭管理,只保留了一个出入口,父亲去晒太阳,要多绕上一圈儿。当瘦弱的父亲戴着口罩拄着拐杖出现在小区门口时,身穿红马甲的志愿者常常会提醒他:“老大爷,您慢着点!”天冷时,小区门口为志愿者搭起了帐篷,父亲回家时,认不出小区门口了,就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幸好,我让父亲常带着手机,我焦急地给父亲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周围有什么店铺招牌,我让父亲原地不动,等着我去找他。我一路小跑地去找父亲,当我看到父亲时,他还面朝着与回家相反的方向,缓慢地移动着脚步。父亲的记忆力差了,可他依然顽强地在路上行走,看着他的背影,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父亲睡不好觉,每天临睡前要吃两片舒乐安定。以前,我负责把治脑梗后遗症的药拿给他吃,没关心过他吃没吃或啥时吃舒乐安定。前天夜里三点,父亲屋里有动静,我起身一看,他把电视机打开了,正在看体育频道。我心想,黑白颠倒了,以后每天临睡前,还是我监督他喝舒乐安定吧,我怕他忘了没喝,更怕他喝了记不住又重复喝,想想就后怕。
今天是父亲节,衷心说句:爸,你要好好的!
父亲下楼去晒太阳。
父亲(左)和邻居在长椅上聊天。
父亲在公交车站静观人来车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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