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座有兰言 于 2019-8-28 07:25 编辑
离开旧地已经四五年了,周末一友盛邀,一看地点,老板娘是熟识的一位。听说她的店迁地扩张了,这几年里一直也没去光顾,便允了。 听着导航,将我引入一处农舍,眼见着远处灰瓦白墙的圈了一处阔地,车子顺着围墙溜了一圈,竟没见着店名,从大门向里望去,感觉应该是到了地头,停车一问,果然。 在门口处遇上了做东的朋友,寒喧着便往里走,余光略扫了一下周围,除了干净,一无所陈。朋友去接待其他客人,我坐着与服务员说话,问他们老板娘可在?服务员说,在厨房忙活呢!嗯,看来还是这个习惯。我也不再多话,随便看起了手机。 一会,一个轻巧身形指点着便闪了进来,声音不高,一听就知道是她!老板娘见到坐在一边的我,猛停了身形,微愣了下,没二话的就闪了过来。天哪,这得多少年不见了呀,我也随手揽了她的腰,还那么纤瘦,想是操劳得很。“一直没来看你,是我的错。你赶快去忙。”我笑着与她言谈几句,便让她去照顾其他客人。我便又坐下玩起手机来。 不多时,做东的朋友进来看着我说,你面子大,老板娘说,要给换个大房间。我笑了,心想,估计人多了,自然要换大房间,这人情给得顺溜。于是接话道,没想到我还有这面子,荣幸荣幸。人家尊重你,你得懂得感激。 落坐,老板娘端一盘香菜腰花进来,径自放在了我的面前,我朝她微微一笑,指尖于桌面轻叩了两下。这是我平日里特别爱吃的一道凉菜。我也不知道这老板娘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记得那年订年夜饭,就听着老板娘说,凉菜里必得有一道香菜腰花,我听了一惊,问她如何知道。她嘴一抿就笑,始终不曾与我说其原因,事后,我仔细想,大概是因为我的吃相吧,只能叹服她的目光如刀。不想多年未见,她依然记得这些,不觉心头一暖。 客人陆续到齐,第一道正菜是老板娘亲自端上来的。老板娘从不陪酒,但一定亲自上菜,特别是重要的菜。见她轻巧巧托着一盘虾就进来了,然后和我朋友嗔怨道,你也不说清楚请了什么人,中午这菜准备得不够分量,我没办法,只能将晚上给谁谁谁定制的虾给先拖了上来。我一听又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是真会说话,农舍周围是河,农户们经常会放一只小船在门前屋后,那些鱼虾便用鱼篓拴在船下,以保持鲜活。她用一“拖”字,就将这虾的来历含蓄地交代了个明明白白,然后还把谁谁谁扛在前面。我离乡已久,已然不太知晓这新近的显赫,但也能猜测到必是方圆里有名的人士。有这个名号托着,那品质自然是让人放心的。话虽如此,但那虾儿确实好,体肥臀圆的,还装一肚籽。可惜油多了些,不知道是顺了谁的胃口。 接下的菜上得速度极快,而且量实质好,皆是老板、老板娘轮流亲自端上来的,每一道都会有个简单的说词,并非介绍,就是个拉家常。反正言语里都能让做东的主人家很有面子。我却思量着,按这个上法,这一顿怕是花费不少。才想着呢,便有人来与我敬酒,我素少饮酒,以茶歉之。来人也不强求,转而又走向下一位,这时席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你来我往的。觥筹交错中我却发现,此时上菜的,已然换成了服务员,上菜的速度也是慢了许多,菜式也变得家常朴素。原来玄妙于此,我不觉又暗暗赞了一声。 突然,又想起一事,蟹熟时分,也是这家,都说蟹品特好,于是相约了去尝。席开,憨厚的服务员女生用不高却能让大家都听到的声音问主人:是上公蟹还是母蟹?朋友一愣,想半天说,都上都上。我当时低着头猛笑,此友多金,性又豪爽,小姑娘一句话就卖了双份的蟹,老板娘御人有方哪。 一顿饭就这样笑着,暖着过去了。临走时,自然是每人一袋馒头,没什么包装,大大的塑料袋装了,但也是十几年的旧习。这馒头纯纯用老酵制成,放冰箱里再久,锅上一蒸便又白白胖胖起来,仿佛新出笼的一般。馅一定是自己老板娘亲自调配监制的,和馅的地点永远在一楼,出出入入的,我见了不少回。这馒头从来不外卖,只有这里的常客或者订席的时候,才有可能订到。想起那时候,一些家伙因为爱吃这家的馒头,又不愿意订席,便央求着我给老板娘去个电话,让买个几十个作早餐,我还真着实得了不少人情。 拎着一袋馒头,与老板娘告别,老板娘一直道歉,说是这几年也没给我去个电话什么的。我笑着说,去电话就不是你的做派了。
因为没喝酒,便开车送了席主人一程。开了好一会,周围车辆才渐渐多了起来。我放慢速度,仔细看了看,沿街的酒家大多已经换了招牌,灯红酒绿的,煞是好看。朋友有些醉意,与我说:还是那家店最让我放心 ,他们是认真做事。我目视着前方,回了一句:不,他们是用心做事。 2019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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