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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一些记忆的碎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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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记忆的碎片(5)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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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6 19: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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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记忆的碎片(5)

  一九六九年的那个初冬天气格外冷,嗖嗖的冷风像刀子一样。街巷里的路面上或者是空中不时地飘舞着各种颜色的大纸报的碎片,间或你能听到不知从这座城市的那个角落里响起的一串刺耳的枪声。事实上,武斗对于我们这座城市来说,一直没有什么升级。现在看来真是一件幸事。

  小巷里几乎每天都有人家搬走,他们大都是去了“广阔天地”,当然走的人心境是截然不同的,有的完全是灰溜溜的,在一片批斗和谴责声中黯然而去,也有属于那种“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追求,还有就是“走了五七道路”。记得楼上大叔一家搬走的那天,他们被罩上了“小资本主义商贩”的名讳,走的时候自然不光彩。他们最小的女儿是我的同班同学,在楼梯上和我对视着告诉我:我们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也一脸严肃地告诉她不久我们也要走了。

  几乎没有人什么出来为他们一家送行,我的父母和她们一一告别。就这样满在凛冽的寒风之中,车子驶出了小巷,驶出了我的视野。若干年后,我和这个同学重逢,她亦为人母,我亦为人父,唏嘘之间,无限感触。她的奶奶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对我们这些孩子好的不能再好,那是一个永远在我心里不能磨灭的中国传统老人的音容笑貌。她告诉我去了乡下不久奶奶就过世了,奶奶临走的时候还希望她的儿女能把她的骨灰送回老家山东。

  离了婚的小龙的爹,更加嗜酒如命,醉了就拿小龙出气,孩子的哭喊声常常在小巷的深处飘荡。小龙的奶奶是一个上海老人,常年吸烟喝茶,据说很少睡觉。每当儿子打孙子的时候,就能听得到老人操着上海话斥骂大儿子的声音,“赤佬,瘪三”不绝于耳。

  明泽湖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据说依旧有投湖自尽的。那时候凡是这种死亡都属于“自绝于党和人民,死有余辜”,所以,那些无辜的亡灵很快就会被人们淡忘。护校的日子到了,我来到空旷的学校,这座三层的校舍,在没有什么人的时候,显得那么静寂,给你一种可怕的感觉。我推开我的班级的门,坐到我的座位上,前方只有墙上那个毛主席的肖像和两边的标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座位上早落满了灰尘。和我一起护校的老对儿,悄悄地问我:听说你们也要走是么?我点着头。她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困惑和不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到乡下去呢?”她当然不能理解,我也不能理解,但是,她不用担心自己下乡,因为她的爸爸是一个响当当的“军代表”。

  隐约之间,我感觉到自己离这座城市越来越远了。一九六九年的十二月二十七日,我坐上了那辆远行的卡车,驶离了这座城市,这一走就是十一年。在距离一九七0年元旦只有三天的时候,我们家迁往了城市的北部山区。

  三十七年后的今天,当我不止一次的坐着小车,只需三个多小时就跑到我要去的这个地方的时候,一路上我都充满着感慨,这三个多小时的路,那时候我们走了几乎整整一天,我和妈妈坐在驾驶室里,开车的叔叔是一个看起来很严肃地人,他一路上很少说话,偶尔会咒骂几句道路或者天气。

  离开这座我出生的城市,我没有丝毫的眷恋,相反我对即将要去的地方充满着期待和渴望,我已经厌倦了那条小巷,厌倦了小巷里的那些事情,如果说唯一能让我感到怀念和不舍的,就是那些伙伴,再就是学校的老师们。二十多年后的一天,我在这座城市的一条路上,偶然遇到了我的一个老师,我上前去问候她,她一脸茫然。是啊,在她教过的无数学生之中,她怎么可能记住一个像我这样的普通人?

  三十多年后的一天,我回到了儿时的那条小巷,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只有那颗椿树还依然在枝繁叶茂,知了在鸹燥的鸣叫着,小巷静得出奇,我从西走到东,从东走到西,或许是我的举止引起了人家怀疑,从门洞里钻出两个纳凉的老大妈,她们臂佩着我曾经很熟悉的那种袖标,只不过把“红卫兵”三个字换成了“治安员”,她们严厉而又警惕的打量着我:“你找谁?”“我不找谁?就是随便看看而已。”我随口应对着,孰料我的话引起了二位大妈更大的怀疑“这都是住家的,你在这里看什么?”是啊,我在这里看什么?儿时的那条小巷是那么幽长,小巷两边的楼房是那么高大伟岸,而如今这一切变得短促矮小,我怎么去和两位大妈解释呢,三十多年的时光,星转斗移,物是人非,我究竟要在这里寻找什么,还是要重温往昔?或许是老大妈们的高声质问,惊动了午休的人们,一时间小巷居然有了十几个人,他们把我围在中间,这其中还有光着膀子的年轻人,看样子都是二十岁出点头的样子,一个个颇有敌意的看着我。我笑了,我喊出了一个几乎和我同龄人的名字,他一怔,愣愣的看着我,当我说出自己的姓名时,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后来不需要解释了,两位老大妈居然抹着眼睛唏嘘起来,当她们问起我的双亲的,我告诉她们我的二老已经去世的时候,两位老大妈老泪横流。其中的一位,拉着我的手呼唤着我的乳名,嘴里喃喃地说“没想到啊,都变成中年人了。”是啊,怎么可以想的到,十一岁的我和四十多岁的我。我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离开小巷,当我走的时候,他们都在小巷口和我话别,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友好的朝着我挥手“叔叔走好啊,别忘了常回家看看。”一句话几乎让我泪流满面,我不敢回头,逃离一般地走出了小巷。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像我这样怀旧和对儿时难忘,在我的记忆深处,或许这条小巷将永远驻留,至生不灭。

  我来到了明泽湖畔,这池水依旧,但是周边的景致已经不同,一边是公园,一边是很漂亮的住宅区,湖水上有情侣们在泛舟,能听得到他们开心的嬉闹声,我不知怎么就想起我那个父亲投湖的同学一家,不知道她们现在好不好?也不知道这池湖水会给他们留下什么样的记忆和伤心,我一直没有她们的消息,据说一家人在父亲去世之后,就去了大西北的某地。人生就是这样,一次坐标的微调,就可以改变一生的命运。

  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他的一生或者说是命运都会被时代或者岁月的变迁而改变,人生在很多时候就犹如飘落在湖面上的那片叶子,离开了母体,不能自己把握命运,只能随波逐流,只能被命运摆布,或来到峰顶,享受阳光和赞许的目光,或被打落峰底,苦苦挣扎不能自己。叶子的命运是悲惨的,最后免不掉要枯萎,要腐烂成泥。即使你有《最后一片落叶》小说里那个高明的老画家的本事,为自己画一个永不凋谢的人生树叶,事实又能如何呢?“为了生活我们四处漂泊……”

  我来到儿时的小学,站在学校外面,我看着那有些破旧的教学楼,里面依然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孩子们那稚气的声音,充满着节奏和乐感,纯真的让你肃然,纯真的让你羡慕。我努力试图在这其中听到自己儿时的声音,说实话,我听得到,不仅我的耳朵听的到,我的心也听的到。

  在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对于人生的迷茫某,对于明天的未知,常常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而同伴们总是用那把破吉他弹着一首同样的歌“人生啊,人死啊,就是那一盏灯啊,人死了如灯灭,棺材板子油光光……”这是一种青春期的迷茫和哀嚎么?

  我站在南山之巅,俯瞰着这一切,如今树木葱茏,公路环绕,就在这座山里,有我的同学年轻的生命在这里长眠,为了“备战备荒”为了“深挖洞”,他们死于塌方。如果活着,他们应当和我同龄,如果活着他们会有怎样精彩的人生?岁月无痕,造化弄人,如今,他们的躯体和灵魂或许已经融入这座山,融入这座城市,但是,他们年轻的生命在天国会不会对这一切拷问和愤然呢?我们无法改变岁月和过去,所以,我们无法左右自己。还有那些狂热的红卫兵,那些在武斗中为了“真理和主义”而献身的年轻人,你能说他们错了?当道学家假惺惺的喊着“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时候,有多少人能拍案而起怒问:是什么让年轻人去犯的错误,是什么让他们走上了不归路?

  七十年代的时候,我曾经一度非常迷恋写诗,而且也结交了不少“诗友”,也有过和他们的聚会,但是仅仅只有两年的时间,我就彻底下决心退出这个圈子,首先我承认我没有写诗的灵感,或者说压根就没有诗人的气质,在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倾听他们对于诗歌,对于时政那种种种激烈的讨论和观点,他们总是在抒发着自己的不满,或者说是自己的另一种追求,他们的诗句大胆而又前卫,那些诗句在当时你看了是足以心惊肉跳的。诗人们大都是神经质的,诗人们大都是反叛的,诗人们大都是视角独特的。我注定成不了一个诗人,因为我没有诗人们的那种激烈和偏颇,也没有他们那种激情和魅力。但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些诗友们,如今有的还在坚持“以诗会友”,而有的早就把写诗的笔扔到了一边,在商海里淘金去了。我记得其中有一位,仿莎士比亚的十三行爱情诗写得特别棒,人也长得非常具有诗人气质,经常是自己拿着自己的诗稿忘情的朗读,而我们也常常被他的诗句所打动。可是若干年后的一天,当我走在街市上的时候,我的肩头被人重重得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正是这位诗人,有七八年没见,自然分外亲热,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出了几本诗集了?”他摇摇头说“诗?那玩意我早就不玩了,这年头要是靠这写诗,全家都会饿死。”他说的很自然,我听的却有一种透骨的寒意。看着满身名牌的他,他告诉我现在他是一家大的公司的项目策划经理,他说他的一个点子,他的一个创意就可以让他盆满钵溢。那时候我们曾经以为如果说我们这里面能出真正的诗人,一定非他莫属。然而,仅仅七八年的时光,岁月磨砥掉了一个诗人的全部气质和灵感,他执意要请我吃饭,我推辞不了,恭敬不如从命,来到了一家酒店,我们刚坐下,他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了几个据说是他的女友来陪酒,席间他们放肆的讲着黄段子,放肆的调着情。或许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不能能改变命运,但是,命运可以轻易的改变我们。就生存的价值而言,这个社会不会因为少了一个诗人而有任何改变,但是,这个世界却会因为多了一个富翁或者叫财富创造者而显示出另外的一份价值,这真是一个充满着悖论的世界,让你无法找出确切的答案。

  “殉道者的血是教堂的精髓。”这令人生畏的格言是3世纪的神学家特突利昂说过的话,事实上人们一直舞行在殉道者的路上,几乎是前赴后继,几乎是没完没了。无数的青春血,无数的天国魂,总是换回来人们一点可怜的反思,接着又在新一轮的造神之中,继续着自己的顶礼膜拜,这种人生的进化或者说是进程太沉重了,沉重的令人窒息,令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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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0-2-26 21:06 |只看该作者
这个社会不会因为少了一个诗人而有任何改变,但是,这个世界却会因为多了一个富翁或者叫财富创造者而显示出另外的一份价值,这真是一个充满着悖论的世界,让你无法找出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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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金社会都这样
诗歌填不了肚子,而钱能,所以,人人趋利如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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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0-3-2 15: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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