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8-6-13 17:14 编辑
小蕤又感冒了,跑了几趟医院,看似快病愈了,但咳嗽的症状却愈发厉害了。尤其晚上,咳得让人揪心,又是喝水、吃药,却又无明显变化,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假或以词语“咳嗽”为形态的事件充斥其间,形成对已知文本意义的消减、对抗、甚至瓦解。
为此,我竟然对词语“咳嗽”充满厌恶,仿佛该词真的惹我生气一样。其实,我深深明白:许是自己定力不够,内心妄念太多而迁怒无辜的词语吧!比如,换个词语修饰此情形,什么象声词之类的,我此刻的感受又有本质上的差异吗?那咳声仿佛要撕破夜的黑,撕破一切词语精妙构建的文本伪装似的,把躯壳中苦恼的“我”紧紧拽着,一阵阵抖动,就快拉出来一般。夜深处传来苦恼物的形态的碎裂声,金属般脆响着。
想到词语“咳嗽”,立即想到历史深处以“咳嗽”道具的一幕幕戏,“咳嗽”的形态演绎得可谓千变万化,使词语“咳嗽”意指的不仅是一种生理上的病,已将我们的历史、文化、道德、语言、艺术等统统融入其中,或者说“咳嗽”已成为我们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譬如假咳,设想镜头切换到某场“鸿门宴”上:一群人饮酒饮得正高兴,突然主人不胜酒力,喷酒假咳,“咳嗽”号起,早就埋伏帐外的刀斧手们蜂拥而上,将来客尽斩于席间。
又或官场、宴会、谈判等,每每说至敏感、难堪、硝烟处,常常都会干咳,以咳嗽声巧妙化解难局,于是顷刻间尴尬转为笑谈;将火药味散于无形,于是化干戈为玉帛。历史,就这样一页页为聪明者书写着,干咳也演变成一项艺术。二十四史,其间记着多少干咳艺术!
当然,古往今来,也有令人难忘、感伤的咳嗽。比如黛玉咳血,其心诚也,其情悲也。每读至此,感觉词语“咳嗽”上面尽是一个葬花者的血迹、悲伤和孤独,也染红东篱菊意的孤标傲世。合以其诗句,直觉得此弱女子咳出的是一世痴情的舍利。
好吧!较之史上那些咳嗽,小蕤咳得那么直接、干脆,不加任何掩饰。如:纸巾遮一下,低头、扭身之类的。她咳得坦然、明白,像要故意掀翻我脑袋里的那些历史掌故的形象。虽不至此,但却把我心中“咳嗽”词意还原,诸多词语“咳嗽”形态的假暴露出来,把我借助类似词语“咳嗽”修饰的愚痴、虚伪给都抖出来,露出最初之相。
还初道人有言:“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我似乎觉察到,由是词语“咳嗽”和小蕤毫无遮掩的咳嗽,带出我内部的病根儿,原来我与“咳嗽”之间还有这样的牵连。想想咳个嗽有什么遮掩的呢?
我不再生气,不再厌恶词语“咳嗽”,感觉渐没的咳声也好听多了。
注:2017.12.26拟,2018.2.7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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