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我寂寞的时候说爱我
除非你真的能给予我快乐
不要在我哭泣的时候说爱我
除非你真的能让我不难过
“服务员,再来一瓶二锅头。”方浩一边哇哇大叫,一边将一杯53度的白酒仰头灌下去。
我说你何苦来着,酒只能麻醉一个晚上,能麻醉你以后漫长的一生吗?你也太任性了,你这样子,挽回不了任何,也许过去的一点根基,都一起埋葬了。
他不说话,我手足无措的看着泪像决堤的水,漫延了他的脸庞。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流如此多的泪,我将面巾纸递给他,心在这一刻,突然痛的无以复加,有时候,泪比血更让人断肠。
我借故去了洗手间,打丹枫的电话,关机。
在这个对于我来说尚且陌生的城市,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好像所有一切何我相关的东西都在刹那消失了。华灯初上,这个城市绚烂迷离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对于我来说,好象一切都睡着了,陷入了沉寂。好似站在一个无人的大峡谷里,大声呼救,呼应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等我重新坐回桌前,发现方浩爬在桌子上,刚才要的一瓶酒已经见了底。
对我只有1.6身高的我来说,高1.78米,重78公斤的方浩,已然算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我想把他扶起来,可是最后发现根本办不到,这厮已经如一堆真正的行尸走肉。
不得不喊服务生帮忙,一起把他架到门口。
一辆白色的雪佛兰停在门口。
方浩一把推开我,跌跌撞撞的走向车,不成直线,逶迤而行。一个趔趄,倒在车跟前,一边拍着车,一边嚷嚷,我要打车,我要回家!
车窗摇下,露出里面人的一张脸。我赶紧过去,准备给人家道歉!
然后我看清车里的人,细长的眼睛。是李明然。
“起来,”我使劲去扯瘫在地上的方浩,心头浮起没来由的气恼和伤心,真是冤家路窄,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被他看到,好象他就是为看我的笑话而来。
“要不要我帮忙?”他下了车,一丝微笑挂在嘴角,也许是出于礼貌的毫无意义的笑,但此时在我看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嘲弄。
“不用,你走吧!”输人不输阵,我语气冷硬,此刻惟有语气能表明我尚且坚强的立场。
“真的不用?”他厄斜着眼睛,我真想把手里的电话丢过去。
“不用你在这儿扮演救世主,走吧走吧!”我尖刻的嚷道,气急败坏让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随你吧。”他有点受伤,只好用不屑来武装自己,“我不过是路过,看你需要帮忙,本来诚心想帮你,你却又骄傲地放弃了。不识抬举。”他改颜相向。嘲弄更浓。嘴角溅出一丝笑意。啊,他怎么还是这样,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自以为是的家伙!心里暗骂。
“要不陪你等等吧!”他拿出烟,点上。
我没说话。也许在这样空廖的街头,心底是需要一个人静静陪着,慰籍张皇的心灵。
一辆一辆的出租过去了,没有一辆亮着“空车”灯。
我看看歪靠在车上的方浩,几乎睡着了。
我开始觉得冷,街灯璀璨,流光溢彩,却没有温度。
“算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还要坚持吗?”他掐灭烟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困顿。
我没有吭声,心下开始活动。
他不由分说打开后车门,方浩被拉到后座上。然后打开前面的门,上车,命令我。
我默默的坐在副座上,对于他,我永远是下线,只能回应。
我们都在沉默。
“他是,,你男朋友?”他问。
我还在沉默,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我不想让他看出我惨淡的生活,清心寡欲,只生活在他曾经留给我的阴影中不能自拔。
“那现在去哪里?”他又问。
是啊,去哪里呢,方浩住单位宿舍,在哪里呢?回我家,可是方浩怎么办?一直没想这个问题,现在被尖锐的提出来,极其令人茫然。
这时候方浩似乎清醒了,用手捶着靠背,大声嚷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一会又开始大喊:丹枫,丹枫。声嘶力竭。
李明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眼睛里满含笑意。
我觉得脸哗一下红了,只为他轻易戳穿了我拼命织就的网,为他看清了我自认为神秘的生活状态,我又输了。
打开车窗,夜风吹进来,缓释脸上的温度。夜给了都市灯红酒绿的借口,酒给了我脸热心跳的理由。
“那先送你回家吧!你的朋友今晚住我那里。”他自顾的说,“告诉我你的电话,万一有什么事找你方便点。”在这样一个绝望的夜里,我对热心帮我的男人是没有免疫力的。况且,现在方浩还只能拜托他了。
一路无话,我们都在假装忙于欣赏这美丽的夜。
我住的公寓到了。
他在楼下停了车,帮我打开了车门。“谢谢你!”我低声的说,语气和缓,但没有温度。
他一把抱住了我,我被这突然的举措惊呆了,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呢喃:笑笑,我爱你,我一直都是爱你的。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是谁的眼泪在飞?又有谁能看得见呢?
爱情,上一次留给我的伤口,还在心理盘根错节的滋长,血汩汩的流。
我挣脱他的怀抱,深夜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到底深藏着谁的影子。
“我送你上楼吧!”他坚持。
“不用,我用残存的一点理智,将他挡在楼门外。
“哦,谢谢你照顾我朋友!”我回头,飞快的跑进楼门。楼道里的灯坏了,我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爬上四楼。
刚进门,喘气甫定,电话响了。
“早点睡吧,我走了。”电话挂掉。
我打开阳台的灯,往楼下看,李明然上了车,车子开走了。
我软绵绵的靠着墙,我知道,我不能够爱上他,就如同他不会爱上我一样,我们只是寂寞,忍受不了一个人的漫长孤单,在彼此的怀抱中,索取一点陌生人的体己之意,或许,我们只是继续着慰籍,用爱做借口,别无其他。
亲爱的,我轻轻地呼唤,我知道我不是敷衍,亦不是假意承欢,我只是在心底,想这样的呼唤一个人,在每个夜里,在昏黄的灯下,对这枕边的空气说:宝贝,亲爱的。。。。。。
空气中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唱响:
柔柔的晚风轻轻吹过
我的心情平静而寂寞
当我想忘记爱情去勇敢生活
是谁到我身边唱起了情歌
......
我抱着两肩,感觉到冷。
外面,堂堂的世界,万家灯火。墙角有只蜘蛛,寂寥地吐着银丝,困围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