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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倚清秋 于 2010-12-17 19:43 编辑
俚岛油炸糕
说起俚岛油炸糕,早先是荣成的名吃之一,与桥头羊肉汤、盛家火烧齐名。方圆数十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的时候还没搬离老家,每逢赶集的日子,最渴盼的事就是能跟在大人们后头去买上两个油炸糕解解馋。记得那时好象一元钱二十个,足够那张小馋嘴饱饱口福的,可是哪一次也没遂了心愿。毕竟,那时的一元钱可以做很多事情……
做油炸糕的人姓杨,老字号俚岛人,一边脸上有个铜钱大小的黑痣,据说是跟他母亲学来的手艺,至于他母亲师传于谁就没人得知了。反正乡里的都管他的油炸糕叫老杨家油炸糕,乡外的就直接叫俚岛油炸糕。我们这些半大孩子管不得那么多,只知道在没法跟着大人们去赶集的时候再三叮嘱大人们别糊弄,就买“大黑痣”的油炸糕。因为后来有两三家摊子模仿了他的手艺也在做,可是吃过一回就不再想第二回了。
关于俚岛油炸糕还有个久远的笑谈:听老辈人说,以前穷的时候,有个在俚岛码头扛活的,为了打一盒毛八分钱烟的赌,吃了好几筷子油炸糕(用筷子从中间插起来,一筷子大约是十个左右),最后赢倒是赢了,不过由于油性太大(穷人肚子里没多少油水),不好消化,坐也坐不下,睡也睡不着,几乎要死了。有经验的老人给出了个主意,泡上一壶极浓的茶,喝过半壶之后,就硬撑着绕着村子转,转了再喝,喝了再转。这样忙活了一宿,天亮的时候,才把油解掉,免于一死。
当然笑谈总归是笑谈,真正的老杨家油炸糕外酥里嫩吃起来不粘牙,也没掺和糯米面。淡淡的金黄色酥皮儿咬开来是晶黄微白的面心,面心里层薄薄涌动着甜润的糖稀,入口仿佛经不起咀嚼,三两下就彻底融化到肚子里去了。特别是趁热吃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连续五六个下肚也不觉着油腻,满口酥香回荡,真的是肚子饱了眼不饱!
我是在离开老家几近二十年的一天,重返老家的土地时想起这种油炸糕的。那天经过老家的集市,发现有两个摊子在炸油炸糕,遂向同行的人炫耀它的好吃及名气,结果停车买了品尝,并没有记忆中的味道,也没注意卖油炸糕的是不是还是从前的那个人,结果一路遭人戏谑。
回到老家顺便探望了一下健在的三爷爷,跟他提起俚岛油炸糕的变味,追忆那时也曾跟在他屁股后面讨要过一两次的美好亲情生活,他便捋了胡子笑了,告诉我他现在还去赶集,走上三四里路,专门去买老杨家的油炸糕,不是在集市的摊头,而是在沿街门市房的一间店铺里……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点象被打败了的士兵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回去的路上再停一次车,一定找到真正的俚岛油炸糕让刚才嘲弄我的人见识见识。
按照三爷爷的描述,我们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那间店铺,居然没有门头。进门便瞧见那个一边脸上长着大黑痣的人正在锅前忙碌,一点也没见老,恍惚还是记忆中的容颜。他边不停地拨弄着油锅里漂浮着的油炸糕边朗朗笑侃“酒香不怕巷子深”,让人钦佩他的自信与气魄,如今这个年代,能够有胆识说自己酒香的人不多了,足见他的手艺没有半分虚假。
陆陆续续地有人来买,几乎都是十元、八元一兜地装了拿走。眼见着所剩无几,我也顾不得再向他问东问西了,赶紧自己动手拾了一袋分给大伙尝,结果连平时最不喜欢吃甜食的司机老周也夸赞果然名不虚传!
见着我们赞誉,老杨也自豪地笑,邀请我们留下来观看他做油炸糕的全过程。
只见他把刚才锅内的油倒出沥净,刷锅添水烧开,扯出一整袋面粉倒进去,然后用一大根擀面杖搅和着,一会儿工夫就乖乖成了一大团柔和的面团,看起来软硬适中,实则分寸全在和面人的手上。再在面案上涂了油层,分批把面团放上去揉成条状,用手掐分成一个个均匀的小面饼,再把面饼撮成小盅状加糖,糖需要用面粉调和(现在多用白糖),然后再团回至小面饼状等待油热下锅,看着小面饼渐渐自锅底鼓成小包包浮上来为止……
同是这样的操作过程,炸出来的油炸糕怎么就不一样的味道呢?我揣摩于面粉的品质、油的品质、火候等都有很大关系,老杨只说自己虽师丛于母亲,炸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看来这里还真有招数哦!但他保证自己这么多年做出来的油炸糕始终是一个味的,这不能不叫人佩服!
想想现在一些面点,费尽心思做得花俏,依赖一些色素、添加剂什么的调节着口感,除了一次半次勾人眼球之外,还能让人倍感安心地留恋这么久么?而这貌不惊人的油炸糕,何尝不是我们这些贪恋美食的现代人最好最健康的选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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