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7-4-19 15:05 编辑
昨天中午,做了豌豆炒韭菜。
买来新鲜的豆荚,剥豆,除豆皮。有的荚子还带着未落的花,花瓣的淡紫浅白己褪尽,只有深浅不一的黑。看一瓣一瓣新绿跳进白色的盘子,心也跟着跳起来。我们老家,管蚕豆叫豌豆。剥豌豆不象剥黄豆那么累,它的荚子是宽松的,荚里一层白茸毛。稀疏的豆子躺在宽敞阔绰的荚子里,就象躺在毛毯上,慵懒随意。豆子的清香,绕过感冒后不甚敏感的嗅觉,淡淡飘散。每剥几粒,就停下拿到鼻底闻一闻。
老家做这种嫩碗豆是不除皮的,连皮带肉的豆子爆炒略焖,下韭菜翻炒几下即可盛盘。熟的豆子皮略微有些皱,有的裂开。吃的时候,我们爱挑裂的,因为里面的汁入味。当然,还要吐皮。看着桌上一堆嫩皮,家长自然要唠叨,可以吃的,浪费。
来深圳多少年了,第一次做碗豆。这么剥皮炒,是在皖橱学的。清明节,带小二去欢乐海岸,午餐时点了一道菜,蚕豆炒雪里红。以为是新鲜的雪里红,却是腌制的,酸的。豆瓣干煸雪里红,褐色新绿配点点红椒,美则美矣,仍是缺了味道。记忆中那股浓香软滑。
我对节气不熟,谷雨算个例外。清明过后,一种唱“豌豆巴哥”的鸟开始出现。他们飞得高高的,有时,也不见鸟,只有声声“豌豆巴哥”由远及近,又去远消失。兴致高时,鸟儿在天上叫“豌豆巴哥”,孩子们就在地上追着接“爹爹烧火”。后来,知道唱歌的鸟叫布谷鸟,知道了“布谷啼播”,也记住了“谷雨时节种谷天,南坡北洼忙种棉。”
布谷鸟叫着叫着,豌豆花就开了,紫色带着白点绕着黑圈。我们对它极关注,总爱拔开密密的叶子蹲下看,看小豆荚从花底生出,看它一天天长大。有时,觉得荚己足够长,兴致勃勃摘了剥开,豆却只芝麻大。
豌豆到底被孩子们盼大了,我们称之“豌豆巴哥”。怕被大人发现,几个孩子,蹲在叶子底下,边摘边剥,等空荚子堆得小山一样,我们也吃饱了。出来时,每人手上多了一把叶子,用线缠着当踺子踢,是孩子们不多娱乐中的一种。豌豆叶做的踺子不如现在的羽毛踺轻盈,但很跟脚。新的豌豆叶踺喜欢到处跑的,等踢过几次,叶子蔫了水份出来,它也象跟你有了感情,贴着你的脚升起落下,直到你烦,一脚将之踢开,这一局就算死了。
贪嘴的孩子,不知饱足,时不时豆子吃多了,叫肚子疼。父母不懂,只道孩子病了,奶奶知道却不说,只是拉了孩子在身边,揉着小肚子轻轻说:“以后少吃点,被人抓住要挨打的。”
味觉是一种顽固的记忆,在没有布谷鸟叫唤的城市,我想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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