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
又黑又瘦。小米和小拿。
像两块爬满海砺的礁石,
膝盖是突出的身体。
我们一起过家家、踢沙包……
打架,然后和好。
童年,在美丽的马卜崖村,
还有姥姥和满山鲜红的野玫瑰。
七岁。我回城上学。
离开她们。
张溪。小学同学。
那时我常受人欺负,
被骂成“乡巴妮儿”。
每次,她挺身而出,
像个男孩子,
保护我。三年级,
她因肺炎休学一年,留了级。
我天天想她,却不敢见她。
我自卑。 她是我心中的英雄。
梅。远房表姐。在另一座城市。
83年,一个星期六
她骑车去少年宫画画,
被一辆卡车碾断右臂……
后来,她试着用左手拿画笔。
85年春,我去找她,
姨淡淡地笑:梅在郊区
一家精神治疗中心,
那里风景怡人。
初中时,我和泳泳住得很近。
一起上学,一起暗恋语文老师。
我们撕碎物理和数学课本,
让纸片雪花般落向女校长的额头。
我们被编到后进班,
梦想长大成为作家。
现在,我靠数学糊口。
她生活在德国。商人。
贝芬。同桌。高中二年级时,
我收到一个男生的情书,
贝芬手里也有一封,
内容一字不差。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我们便恶作剧,折磨他。
他中途转学。
她从此萎靡不振。
三年前,我听说,
她吞下一瓶阿司匹林、四十片安定。
实习时,认识一个女工。
名字,已经记不起来。
二十七、八岁,躲避异性。
她总是一手捏着一只发光二极管,
一手握住电烙铁,
比比划划,向我传授人生指南。
我离开那个工厂后,
非常怀念和感激她。
托人找她,可她说,
不认识我。
晓华。同事。短发。简单。
易被打动。
一次,在她还我的《XX之死》里,
我见到一滴泪痕。
今年夏天她去游泳,淹死在池子里。
如今,我仍不忍下水,
氯气、漂白粉化合了我的鼻息。
我常见到她的男友,
一个悲伤的男孩,
仿佛她留下的那滴泪痕。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常常期待
在一个明朗的下午
遇到其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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