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零 于 2016-10-13 18:25 编辑
从前的秋天
文/莫零
这个季节,满世界就一点一点鲜亮了起来。城里人还是照旧朝九晚五,家里办公室里四季不分。大不了早上出门胳膊上搭件外套罢了。
乡下人却是惊喜的,风越吹越凉,夜里睡席子上,该盖条薄被了。早起田间的露水也越来越浓,转瞬间,玉米穗子就悄悄变黄了,玉米粒儿透过还返青的玉米衣缝里露出黄灿灿的牙来,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想象着再隔不久,满晒场上全铺满了这黄灿灿的颜色,该是怎样的浓墨重彩呀!
不过,剥玉米粒儿可是苦差事,我打小就干过一回,是替二伯家干的。二伯二婶推着独轮车往家一车一车运晒半干的玉米棒,胖娘子带领我们一班孩子坐在门外剥玉米粒儿,一人面前放一只小盆比赛。我爸揶揄她:你能干了这差事?多少年都没干了。
胖娘子捋捋袖子,拿出个长板凳翻朝天,架上个尖尖的铁杵子,得意地拿玉米棒给我们示范,一捋过去,一排玉米粒儿整齐地落了下来。孩子们觉得惊奇急了,抢着要玩,可她不让,说会戳破了手。
于是我们只能拿小手指头一粒一粒掰,这进度多慢啊!胖娘子的大盆里,玉米粒儿眼瞅着哗啦啦铺天盖地落下来,转眼就盖满了盆底,再瞅瞅我们,盆底下稀稀拉拉十几粒。我爸笑眯眯在一旁观战,也拿了个玉米棒先去胖娘子那儿捋出一路来,剩下的用虎口一掰,速度也很快。小孩子们纷纷就模仿上了,都跑去让胖娘子先捋条路子出来,这样一来,胖娘子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我爸见大家兴致高涨,又展示一个绝活,拿两根玉米棒对搓,速度更快,可惜我们手太小了,模仿不来,不过这一通闹腾下来,玉米粒儿倒是剥了不少,二婶一惯拉得老常的黑脸也没那么长了,还指派我爸:老四,晚饭多炒两个小菜,给孩子们补补。
我爸乐呵呵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掏胖娘子的兜,胖娘子嗔怪他:你应她干嘛的,还不是要我们出菜钱。
晚饭真是丰富,我爸炖了玉米排骨汤,香气扑鼻。还炒了玉米粒小汤圆,又甜又糯,孩子们一人一小碗,到大人们上桌时,盘子已经空了。
夜风吹起来就凉意侵人了,胖娘子赶着我们穿外衣,我和堂哥堂姐顷刻间就跑没影儿了。穿过玉米田,是一片番芋地,我突发奇想要吃番芋,拿脚踢踩翻露在外边的根茎,堂哥说:这还早呢,没长多大,再过半个月才能吃。他指指旁边一块地问我:小莫零,考考你这是什么?
我抓抓头皮望着那整片绿色小叶子发呆,堂姐憋不住想说,被堂哥挤眉弄眼阻止,我只好去拔那棵小“树苗”,一拔拽出了一大片,居然是花生。堂哥拿了根树枝,把我拽的那一棵扒拉扒拉弄出来,还真是不少呢,几双手都捧不下,最后只好脱下他的汗衫来兜了。
回来看到二伯在烧洗澡水,见我们拿了花生,忙洗干净了丢到大锅里去煮,这样我们洗完澡就能吃到香喷喷的水煮花生了。
晚上我们围坐在电视机旁边剥花生呢,隐隐听到二婶婶又在数落二伯,胖娘子怪我:手那么欠,拔了人家新花生,害二伯伯挨骂。
堂哥护我,说是他拔的,妹子难得回来一趟,我心里温暖极了,大人们的烦忧干扰不了孩子。
不过,一觉睡醒过来就有得烦忧喽,虎口肿得老高,一碰就火辣辣地疼,穿过堂屋看到大人们还在剥玉米,胖娘子喊我:莫零,今儿不来比赛了吗?
我刚要说话,堂姐一阵风似地蹿进来拽着我就跑:走,咱们玩玉米粒沙包去,我连夜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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