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紫丁香 于 2016-10-14 05:11 编辑
狗缘
说起养狗,有欢乐也有酸楚。 小时候,姐姐从邻居家抱回来一条狗,黑背白肚皮,模样讨人喜欢。那时候家里穷,孩子多,人都吃不饱,除了残羹剩饭大多数喂狗的是刷锅水,小黑倒也不挑食,吧唧吧唧吃得肚滚溜圆,偶尔小黑会溜到猪圈门前偷猪食吃。我们姐三常常睁只眼闭只眼,看它贼头贼脑的馋样,可怜,于是暗地里把烀好的红薯,半棒玉米,舍不得吃的饼子扔给小黑。它聪明得很衔了吃食躲到墙角慢慢享受,我们远远看着肚子也不饿了。这样一天天混下来,小黑虽然瘦却还是蛮精神的。 那时人和狗对食物有着异乎寻常的狂热。小黑稍大一点就在村子里晃悠,我亲眼看见它捉老鼠,四处打食。营养得到改善,小黑渐渐强壮起来。一身黑毛有了些光亮,一摸软软的。每当这时,小黑就顺势躺下,裸露着肚皮,仿佛让你挠痒痒。那姿态好像小孩在撒娇,好玩极了。 我们姐妹与小狗朝夕相处,一早它送我们到学校门口,摇摇尾巴转身沿原路返回。晚上,我们一进家门,小黑冲上来围着我们转,有时咬咬其中一个的裤腿不松口,那份亲热着实令人感动。 好景不长,我临近小学毕业,村里来了打狗队,按照上级会议精神挨家挨户灭狗,省得狂犬病在四乡八屯蔓延,危及人身安全。 一时间村里人喧狗吠,我们的心都揪揪着,偷偷把小黑藏到柴火垛里。谁知我毕业考试一结束,飞奔回家,把柴火垛都拆了也没见到小黑的踪影。妹妹哭哭啼啼赶来,告诉我小黑被勒死在村头的槐树上,邻居刘婶剥了皮用大锅烀肉呢。 我们姐三眼泪止不住地流,刘婶送来喷香的狗肉,放在桌子上谁都没动一口。 从此,家里再也没养狗。 1995年,我恋爱结婚,与公婆同住。三间平房,前后院落很大,养一条大黄狗看家。 记得初次进婆家门,大黄狗汪汪叫个不停,一个劲往前闯,把铁链拽得哗哗响。我一点儿没害怕,径直穿院而过,倒是大黄的叫声渐渐弱了,睁着迷惑的眼不住地打量我。从那以后,大黄每次见到我都一声不响,瞄几眼就若无其事的趴在原地打盹。 我呢,隔三差五从单位食堂要些剩饭剩菜犒劳大黄,看它吃得津津有味我仿佛看到当年小黑的模样。不知不觉间我和大黄有了默契,只要我一进胡同,即使脚步轻轻,大黄都会有感应,等我进家门它已经起立眼巴巴盯着你,好像一个馋嘴的孩子等着妈妈发糖吃,那模样招人疼。 日子伴着女儿的出生变得忙碌,一转眼大黄已经五岁了。我一直注意让女儿离狗远点,俗语说狗皮脸酸,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大黄还是惹祸了,那场面终生难忘。 放寒假时,我的好朋友带着儿子小泽来我家串门。那天大黄特别烦躁,一见到他娘俩眼睛就立起来,哼哼不停,来回转圈,把窝前的土刨得到处都是。 小泽在屋里呆够了,到院子里跳绳,我们留在房间里聊天。一声尖叫我心一惊,透过窗户见大黄发了狂,冲孩子叫个不休,使劲朝前扑。我赶紧往外跑,还是晚了。大黄挣脱铁链,冲到小泽跟前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肚。我疯了一样闯到孩子与狗中间,一边喊:“大黄,松开”,使劲踢它 ,一边抱住小泽。大黄在我的呼唤下松了口,掉过头来,它的眼睛浑浊迷茫,那神情令人心生恐惧。我浑身颤抖,抱着小泽快速离开,迅速打车带孩子上医院注射狂犬疫苗。 这次,我心真的寒了,坚决把大黄送走,后来听说乡下的亲戚把它卖到了狗肉馆,闻讯我的心里不是滋味。从那以后,我见到狗绕道走。 伤你最深的往往是最亲近的,人与狗概莫如此,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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