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大名,在民国时期已熠熠生光了。但因着她爱了个汉奸,人又去了境外,慢慢便被人遗忘了。但前几年,因为颇有争议的电影《色戒》,张爱玲又回到国人的视野。
其实,我原来是拒绝看张爱玲的。一则因为她描写的旧上海的那些事我一直没有兴趣知道;二是她文字的氛围一直凄凄惨惨戚戚的,使读者受到很大的心里压力。费勇说:张爱玲的小说底色是荒凉,那是一种主题永远悲观,一切对于人生的笼统观察都指向虚无的荒凉。费勇的说法是准确的,张爱玲的心是冷的,眼光也是尖锐而冷的,感情也是冷的。
最近,天一直阴雨连绵,即使是雨的间隙,四周也被笼罩在薄雾厚雾之间, 气温阴冷。我一直被孤零零地困在家中,不想事事所以也无所事事。突然看到书架中竟有一本张爱玲的《第一炉香》,于是百无聊赖地翻了起来。不想竟被她吸引了去,一口气看了她好几篇文章。我不由惊叹她不愧为民国的四大才女之首。她是一个被爱抛弃了又忘不了爱的人,她是一个小资富裕的大家闺秀,她聪颖过人,想象丰富,她衣食无忧而又无所事事,她置身事外,以第三者的敏锐而寒冷的眼光看纷纷扰扰的市井百姓的生活,然后给你展现人性的自私、冷漠、虚伪;给你展现生活的琐碎、刻板、单调和无味。但她不参与那种生活,她笑看人们无知无聊的生活。她永远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她不同情他们,也不指责他们,就那么冷如冰霜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如蚁地忙忙碌碌地活着,死去。再看他们的后代古板地重复他们父辈的生活。
张爱玲在《封锁》 的开头写到:“开电车的人开电车。在大太阳底下,电车轨道像两条光莹莹的,水里钻出来的曲蟮,抽长了,又缩短了;抽长了,又缩短了,就这样往前移——柔滑的,老长老长的曲蟮,没有完,没有完……开电车的人眼睛盯住了这两条蠕蠕的车轨,然而他不发疯。”这就是她描写的生活。其实看似平常却有其准确。特别切合我目前的生活状态。我就像个开电车的人,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去大学的教室为学生上两个小时的课,然后回家,一个人待在30层的楼上,呆看对面楼的屋顶及远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驶过。然后一周连着一周,就这么周而复始地重复着。
自从我住进了这个新房,站在30层的窗前,我看一切都遥远和渺小。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那些民工日夜加班地在我的窗外建起了另一栋32层的高楼,我产生了巨大的挫败感。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失败。突然觉得那些穿脏兮兮工作服的民工很高大,终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建起了一座高楼。而我,在这一年里几乎什么也没有干成。我愈发觉得自己像那个开电车的人 ,沿着那个循环的轨道,日复一日地浪费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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