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文字的视觉和审美---读小说《旋梯》 [复制链接]

李熙

主楼

发表于 2016-9-21 14:1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归隐宋朝于 2016-9-21 22:52 编辑

【说明：这是前红袖的一个老师和和对我的小说《旋梯》的评论文章，我转贴到这里与大家交流。】
作者：和和

等我敲下题目，发现题目是否大了一点？不过，考虑在副标题的意义下，我的话题自然就收敛了。文学作品的主要使命，我以为首要者是审美，而审美之首要者是艺术，至少在我看来，文字中的艺术是作品的核，是写字的人首先要追求的一种文学境界，这种境界一般是有客观标准可循的。不过，这儿也不打算去高谈阔论文学审美的条条框框，那个话题也太大，不是这儿的一张帖子所能话尽的。

以下文字，也就是结合《旋梯》这篇小说，围绕文字的视觉和审美，说点我的肤浅看法。同时，一并就教于作者和其他读者。

一、这篇字的文字视觉并不算独特，但确实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在时下题材流俗、思维浮躁的文化环境下，这类反映社会底层“小人物”的作品实属还是不多见的。当快餐文化充斥着市场，想远离功利主义，并沉下心来写点现实的世态民情和市井凡人，确实不太容易。

突然想起最近获得诺奖的莫言作品，显然，诺奖的颁发者们是在青睐莫言作品中的那种原汁原味的乡土人文，莫言讲述的故事通常充满离奇甚至诡异，其笔下人物也多非传统的、淳朴的美学形象，但是一张张坚忍、叛逆和野性的面孔是那般的鲜活，其展示了人性深处的真实苦痛，独特的地域文化和独特的审美视觉，再加上让人叹为观止的故事构造，最终成就了莫言笔下的那种散发着普世价值的作品内涵。比如通过拥有丰乳肥臀的“戴凤莲”形象，其便阐释了一种“感性生命的躁动”，以及在此躁动下所呈现的奇异的生命形式和独特的生存状态。

事实上，“感性生命的躁动”源于人性的本原，当也更容易产生于社会的底层。《旋梯》取材于尘世之一角，把一位北漂中企图靠卖画谋生的“画家”描绘得窘态百出，这样的一种描述不仅迎合了人类的一种最为自然的关于痛苦的思考，至少在我有限的印象中，北漂，也真实的是一个充满艰辛、不乏苦难的字眼。虽然北漂南漂过后，也有鲤鱼翻身者终大红大紫于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但是，更多的“漂流者”都被现实中残酷的波涛暗流所吞噬，并最终沉寂于他们所追求的梦中。事实上，作者笔下的那些居住在“负楼”中的各色人等，其栩栩如生之痛苦的生命形态，将“感性生命的躁动”展示得一览无遗。其实，那些被黑暗和浑浊的空气所笼罩的“负层”，已经构成了一个在苦难中挣扎的悲惨世界。

二、除了把文字视觉投向一种特殊的民生群体，敢于面对，敢于揭示人生的苦难场面之外，《旋梯》一文的审美元素，我以为主要表现在我所理解的以下若干手法上：

1、小说中融入故事的元素，有点取巧的嫌疑，但也未必不是一种艺术！这通常会让小说更具引力，更具可读性。虽然大多数情形下，故事和段子都说不上有何内涵，往往仅只博得一笑，但是，嫁接上了故事手法的小说，在让读者领略了小说沉重内涵的同时，也或让读者添了几许适当轻松的回味，这种创作意识符合人之常情。这篇小说的结尾处至少抖开了两个俱在情理之中的包袱，一个是“电来了”，一个则是我所杜撰的“梦醒了”。而梦醒时分，作品中的“画家”，是继续回到“一张桌布、几个碟子、杯子和几个苹果”的牢笼似的房中？还是又开始想念“那个小小的学校、那间小但温暖的寝室、那个有些土气但清纯的代课女教师”？我不得而知。想来，这篇小说的作者也何尝知晓？

2、隐喻是这篇字容易观察出的一种手法，一般而言，隐喻并非是一个可以刻意为之的写字的方法，有些大白于天下的东西何来之隐呢？但人世间有些痛处，是没法甚至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呈现并倾诉的。我这儿所说的隐喻，既是文字创作中的一种手法，也是一种间接地展示人生情怀的方式。其不仅可以表达人世间的真善美，也可以从故事的隐喻中透视人间万象，以供读者品味复杂万端的人生况味。虽然“吸毒者，低等妓女，拾荒者、流浪汉等等”已经进入了社会的视野，但“那些面孔”，那些远离了阳光“在黑暗中闪着幽灵般的光”的面孔，却并非已经得到了社会的正视。作者由此“想到了但丁的神曲，有一种维吉尔带但丁游地狱的感觉。”这种感觉，“一圈一圈的，象一级级的旋梯……”不止是盘旋在作者的脑海中，任何一个不称麻木的人，面对作者笔下的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谁的心灵不会被撼动？谁又能拒绝但丁所言之“悲哀是生活于愿望之中而没有希望”那句话呢？

3、首尾呼应的写法不稀奇，但通常也只能为短篇作品所独享罢。故而写短篇的作者，或都可能会考虑到在作品的构造中，如何去设计场景，以给出一个首尾呼应的文字效果来。这篇字在前后呼应上比较自然，不是在故事的尾声部分简短的、刻意的返回到文字的开始，而是随着一种不失逻辑的情节叙述，又悄然回到了文字的起始环境中。我当然注意到了作品的标题“旋梯”，而最后一句神来之笔，也是终止于“旋梯”上，虽然这种呼应带有一定的偶然性，这件事不一定会对主题的表达产生本质上的拔高，但其带来的一种特别的审美效果，会给读者留下玩味的空间。其实，我更注意的是一种本质上的首尾呼应，考虑到呼应是需要适当过渡的，针对文字开始、中间过渡和结尾收官，我录下文中的三段话：

那是一间半地下室的房子，就是那种在马路上看，窗口在膝盖下方，走进屋里看，窗口在天花板下面不远，高高的象牢房里的那种。

他觉得在小屋里太闷，想出去散散心，反正又不能画下去了，他就走了出来。平时他都是朝街上走去，但今天，他不知道怎么想到下面去看看。

突然四周一片明亮，原来是电来了，灯亮了。他正坐在他的小房间里，没有什么旋梯，只有他削的苹果皮从桌子上垂吊下来，一圈一圈的，象一级级的旋梯……

从“负一层”的一间牢笼似的为谋生而栖身的小屋子开始着笔起，到来自小屋子生成的压抑以及随之产生苦闷并进而决定“到下面去看看”，再到“正坐在他的小房间里”，看着“一圈一圈的，象一级级的旋梯”似的“苹果皮从桌子上垂吊下来”。这儿的创作思维，除了淡定冷静，逻辑自然，条分缕析的文字也在第次间展开，其中还隐藏着一个唯有小说方能运用但又不好把握的手法，即在虚拟的场景中融入现实的元素。这样的一种文字表现形态，一般是通过梦境、沉思或是不置可否的文字过渡，来切入场景。对于这篇字而言，其实作者已经言明：“想到了但丁的神曲，有一种维吉尔带但丁游地狱的感觉。”而恰恰是这句话，不仅让读者远离了阅读中最后出现的可能的“幻觉”，也帮助读者加深了对这篇文字的阅读印象：即，黑暗中的若干场景，以及场景中的那些堕落与悲惨交织的脸孔，都是源于日子，来自人间的写照。

饶有意味的是，灯亮了，那么黑暗过去了没有呢？灯火通明当然不是对黑暗真实的否定。在黑暗中过活的人们，是难以用照明的灯泡点去亮他们的灵魂的。鞭挞罪恶的黑暗和歌颂伟大的爱情，一向是文学中不朽的两大话题。而追求光明，走出被沉重的钢筋水泥构件所深深压迫的“负楼”，或是我所读出的这篇小说的文字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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