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这条横亘北中国的大河,以其气势雄浑,波涛汹涌,狂放不羁闻名于世。唐朝诗仙李白赞美: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一代天骄终其一生,击浪翻波,江河湖海任纵横,但唯独对黄河礼敬有加,未敢涉足黄河半步。
自90年代中期第一次从京沪线经过,途径黄河,就想看看这条河,但那是半夜,未曾得见,引为憾事。以后无数次经过这条河,都不忍心低头去看那被污染的涓涓细流,担心破坏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有些事物,宁可不去看那些被无情践踏的现状,而是怀揣对诗意的憧憬,保留一幅纯真画面,也是一种对美好的守护和尊重。
今年5月初,去河南新乡,特意去看黄河。浩浩汤汤,横无际涯,虽然水流不够迅猛激烈,但其壮观足以配的上黄河之名。这次来到济南,入住黄河岸边,距离只有几里,索性起个大早,去看黄河日出。兴冲冲的到了黄河岸边,发现不足河宽的三分之一水面,还是宽窄有序,波平无浪。水面毫无生机,几个垂钓之人散落在河边。一种痛心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这是那条令无数英雄折腰,是那条曾暴虐北中国,给中原地区带来灭顶之灾的巨龙吗?英雄迟暮?还是虎落平阳?人为截流导致流淌了上亿年的黄河成了今天这样,人定胜天,只能是一句口号,但改变自然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导致自然界的加倍报复,人类有文字脱离野蛮状态不过区区几千载,如此施虐一条改变山川的河流,岂止是改变自然,简直是逆天而为。
河岸上坐着一个貌似农夫的人,几句家常话沟通之下,慢慢话题引申到了眼前这条河流。
问:黄河的水最大能到哪里?去年到了堤岸的什么位置?
答:去年到了河床的柳树那里,今年水利局通知,水能够漫到石堤底部。
问:水流急不急?会不会浪花溅到岸的顶上?
答:不会,水没有那么大,流速是快了,眼睛能够看到水在流。
问:您能游泳吗?现在的黄河岸边的小孩会游泳吗?
答:我30多年前曾经游过几次,那时都是从北向南游过去,小孩子淘气,摸鱼捉虾,大树下面躺着吃西瓜。游泳?水太凉了,水里沙子多,太阳光线照射水面2尺左右是温暖的,下面水冰凉冰凉的,一般人不提前活动好会抽筋,那样会死人的。现在小孩子们谁会水啊,去年一个水边玩的孩子淹死了,这下,家长们更不敢让孩子们玩水了,在家看电视,玩电脑手机,再也没人会水了。
问:那时河里的船多不多?渔民和船夫是如何生活?
那时河里的船很多很多,有乘客,有运货的,岸边慢慢一排都是。船上做着河里的鱼和虾蟹,味道能够香遍黄河两岸的村子。不过那时风大浪急,水流很快,搞不好就是船翻人亡,所以那时的人们不会考虑很远,都是着眼眼前。说完,他摇摇头,点上一支烟,烟雾弥漫了他的双眼,他眯着眼睛望向远方,黑红的脸膛和深深的皱纹无声的诉说着黄河故事。
内心一声长叹,黄河不仅不是黄河了,连两岸的人都改变了。什么时候能够看到波涛汹涌,两岸充满了孩子的欢声笑语,闻到船上传来的鱼酒香飘两岸的这田园一刻。
回去路上,特意走的河边小路,看两边野花盛开,其中有一种花如白雾一般,看着堤下的河水缓缓,忽然想起描写黄河的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根据自然法则,我们有理由相信千年黄河的壮美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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