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和大多数小女孩一样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头饰,喜欢收集各种颜色的绸带,然后把这些宝贝精心的放入一个印着白雪公主图案的铁盒子里。
有一年的六一儿童节,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我挑出一条最喜欢的粉红色的绸带,姐姐帮我把马尾高高盘起,用绸带挽起一朵粉红色的玫瑰。
清楚的记得,当天晚上回家后,把绸带平整的放在百宝箱里才去洗脸,那是一只扁的长方体盒子,上面的白雪公主美丽而纯真。
盒子放在抽屉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去碰它,可是偶然有一天取出铁盒摆弄我的这些宝贝,才发现那条粉红色的绸带不翼而飞。在一个小女孩的世界里,这无疑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自己到处翻找无果后,决定把这件事定为一个悬而未决的疑案。
后来陆陆续续的,很多曾经的心爱之物,一张照片,一封信笺,甚至一件衣服分明记得好好的放在那里,却都仿佛长了腿似的偷偷摸摸的去了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小小的我安然淡定,把这些都当做自己的小秘密从不和任何人诉说。我坚决的认为它们是去了另一个它们自己喜欢的空间。来就来,去就去,没有关系。然后有些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忽然出现,默默回来。它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神秘的客人。
少小时候的我在外婆家长大,与父母以及大我好多岁的哥哥姐姐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疏远与隔阂,导致性格孤僻而倔强。后来因为姐姐对我明显的宠爱,慢慢成了我唯一的依赖,每天小尾巴似的跟在她的后面。感觉家里有她在心才安稳。
可是后来,姐姐有了男朋友,这无疑对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潜意识里,仿佛姐姐就要丢下我了。
那天傍晚,姐姐和她的男友手牵手走出家门,穿过门前的柏油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跟在后面。
我看着他们在步行街买烤串,在广场看喷泉,在夜市拥挤的人群里穿行,我如同一个木偶跟着他们走来走去,最后看着他们进了电影院。
我坐在电影院外面角落里的台阶上,抱着双臂,蜷起身子,默默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带着眼镜行色匆匆的男人,有穿着高跟鞋打扮时尚的姑娘,有三五成群喝得微醺的酒友,还有北方秋日夜晚漫天的星辉。
我坐啊坐,暗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把头埋在腿弯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茫然和难过,也说不出为了什么难过。
后来电影散场了,人们蜂拥而出,我站在路灯下看着姐姐从人群里向我走来,红衣长发,青春靓丽,美好的如同天使一般。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冲过去,抱住她瞬间崩溃,放声大哭,惊呆了姐姐,惊呆她身旁手足无措的男友,也惊呆了那晚附近所有的人。
那些年少青涩的日子,我们这样肆无忌惮的折腾着自己也折腾着身边的亲人,我们懵懵懂懂的臆想,莽莽撞撞的前行,然后不知不觉的成长。
前年我和儿子第一次去大草原,被那里的寥廓深远深深震撼,当一匹奔跑的骏马消失在眼帘,我们发现我们像是与丢失已久的梦境重逢,已经沦陷在茫茫的绿野中。平日不善表达的儿子紧紧的依着我和我说了很多很多,关于他的所思所想他的小困惑他的小忧伤,这个清秀内敛的少年眼角眉间倔强而坚毅,他说,妈妈,这里有我失落的所有欢喜和悲伤。然后我给他讲了上面零零落落的故事。
原来青春大抵如此,当我在人生秋季回望,竟然与儿子有了这样一次爱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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