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楚天风云 于 2016-6-28 23:33 编辑
《陷》
作者:林非夜
仇恨由来已久
从一盏茶汤的颜色开始说起
说到月亮变瘦
光从手臂上抖落
丰腴的女人
把自己绣入半开的门帘
秋水变凉
几片大的叶子,下落得有点匆忙
已到尾声,戏子们纷纷起身
拭去脸上的墨彩,顿了顿
刚交换的身份。摇摇。欲坠
得到眷顾的恩人
忘了添置最后的火
20160621
林非夜,原名林丽如,78年生,广东潮州人,居汕尾。西祠胡同“奔腾的诗歌”版主,爱写诗。
好诗就是当你看到它的时候,想为它有所改变
一、浅谈林非夜诗歌《陷》—— 阿固
非夜是我认识不久的一个诗友,因负责一次诗歌活动的点评而接触她的诗歌,并惊讶于她对诗歌的认识和体会,对她的诗歌体验也充满了好奇。后得知她生于70年代,居粤地,就恍然理解了她对诗歌的某些态度和文化影响。今次蒙佳人盛情,邀约为她量身书写诗评一篇,心中多少有些惶恐。鉴于鄙人对诗歌认识的浅薄和学识的欠缺,只能谈谈个人的管见。
一首诗歌正确的切题和用恰当的词语营造应有的氛围,是一首诗歌成功的必然条件之一。非夜成功地利用一些看似破碎的场景营造了这种陷入的氛围,形成了一种独听的诗歌的斑驳效果,画面感凸显而生动,感觉有风在徐徐吹动,有一安静的女子,站这事物的外围冷静而娓娓地述说。把一个小女人的小情小爱写的欲说还休。
这首诗歌,有几个容易产生歧义的地方,比如首句的“仇恨”,三段的“戏子”以及结尾的“恩人”,在初次阅读中尤其仇恨二字是很碍眼的,它对初次阅读的进入形成了阻滞,感觉用的比较硬,直到多次阅读,和尾句的恩人形成呼应之后形成了情绪上的暗合与因果关系,这两个词语在逻辑上就合理了,然后戏子的隐喻也成立了,所以,一首诗歌的疑问去除之后,整体就明朗了,一切看似不合理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那么我就可以尝试进入作者的眼光来解读这首诗歌:
作者在开篇就交代的地点,在月夜喝茶,心中想到了一些伤害,或者说耿耿于怀的过往正由浓转淡,由热烈归于平静(从一盏茶汤的颜色开始说起),并且身陷往事的阴影中,(把自己绣入半开的门帘)心中萧瑟荒凉(几片大的叶子,下落得有点匆忙),却又要如戏子般扮演不同的角色(刚交换的身份。摇摇。欲坠),直到她体会了该如何微笑感恩,忽然惊觉可供支撑的力量似乎就要消耗殆尽,不禁生出了些许感叹和唏嘘。
能把这样的小场景捕捉并通过诗歌的语言呈现出来,我希望所有读者的感知与作者是相通的。好,不再赘言,并抱歉我没有给这首诗歌评定好坏,因为诗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阿固谨书。
阿固,本姓胥,居蜀地。
活着,且活得精彩。
二、妙法门之“曲笔写事件”---燕窝评非夜《陷》 中国古诗词有一妙法——“曲笔写事件”。譬如官员被皇帝疏远了,心怀忧愤,把自己比喻为闺中美人、迎风叹息…… 反正这世界的事情,越往抽像处归纳总结、它们越大体相同,无非是爱恨离合、聚散浮沉。以A写B、AB互相代入是能操作的。 越是“新闻报道式的写作”,读者思维越是跟随具体的人和事、不利于联想和激动;但曲笔写却有很多空间,诗的镜像性质强大,有利于“联系和联想”,人把自身经历和人生感受镶嵌进去,共鸣油然生起。 譬如非夜这首,写出活脱脱一出“宫斗戏”,它可以指喻政治戏码,也可以是企业斗争,还可以是诗歌流派的山头之争。什么是“最后的火”呢?保有热情?还是理想信仰?或者是斗争之火?……让人披衣起坐,沉浸漫长的思绪中。 一般说来,“曲笔写事件”是有条件要求的: 一是赋比兴能力。 二是事件带给你的冲击力度,它抵达一个临界线使你爆发,进入“曲笔写事件”的自动门里。 其实作者非夜到底是“曲笔写事件”,还是塑造了一个情境、来描绘心象,皆有可能。 关键是诗的镜像开阔,阅读效果好。 读者只管读者的事。既然“曲笔写事件”也能取得珍宝——镜像效果上佳的作品、能解吾心锁的妙曲,我们就接纳它。
燕窝,70后,诗人,现居广州。1998年开始网络写作生涯,2006年出版《恋爱中的诗经》,2010年出版《何坚宁访谈录》。
三、简评林非夜之《陷》——黄小线
此诗妙在意象的层层深入,内心微妙的情感徐徐递进,同时揭开一个人丰富的精神世界。
因作品全由意象构成,毫无明指,语言干脆,读来会有晦涩之感,但整个作品却有极强的画面感。
“仇恨由来已久”,以此切入,直接贴题,让人“陷”进去的,是仇恨么?一个“久”字,或者能够窥视这份“恨”的一二,也让人想到“恨”的反面——“爱”。它们相克,却也相生,总把两个人紧紧联系起来。
既然心中有深藏已久的“仇恨”,为何又陷入深思,以致于无法忽视一盏茶汤的颜色?是举杯而又放下,迟迟不肯饮入肚中,而使得一杯茶渐渐变浓?还是饮完三杯,又续水,而使得茶汤渐渐变淡?我们不得而知,但一份不安的思绪,已经在茶水里融化开来。
再进一步,“月亮”最懂相思苦,最懂一个人为何“瘦”。它的光从空中落下来,会先到某一个高处,然后照着树梢,屋檐、矮草……移动的光亦是时间的推移,当它从手臂上抖落,或许又一个夜晚将逝去,而这个“丰腴的女人”,或许还在从半开的门往外张望,她在等什么?
所谓“望穿秋水”,“秋水”唯一带来的却是冰凉,不得不让人感慨一番:逝去的,总是那么匆匆,来不及好好回忆,已到尾声。
或许每个人都是戏子,经常会在恍惚中遗忘自己的身份。落幕了,我们将脸上伪装的墨彩剥落,试图找回自己,但总是差那么一点,因为少了一个人,递过来一份温暖。
全诗对细微情感的感受把握甚好,克制而细腻,虚实转换自然,在短短的篇幅里,装下了丰富的内容,算是不错的作品。
黄小线,广西隆安县人,80后,现居广州,打工诗人,著有诗集《我们活得太久了》等,曾多次担任各类诗歌赛评委。
座右铭:干活,生活,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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