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独爱飘雪 于 2016-7-1 15:17 编辑
（十二）
夏日的夜晚难以入睡，细蚊出动，热风阵阵。雨晴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挥不去眼前卖桃小伙的身影。
第二天早上，小伙子没来，第三天，小伙子依然没有来。自此，小伙子再没有来到这个早市上。雨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日子久了，她似乎也淡忘了，毕竟喧闹的城市更适合忘记一个人。
外地人还在不断地壮大着露天市场的队伍，问题也随之而来，拥堵，占道经营现象严重。综合执法车开始频繁光顾早市，每次执法人员从车上迅速跳下时，道边小贩惊慌中四下而逃，猫捉老鼠的游戏其结果往往都有耗子被捉。
早市开始规划摊位，各守各的摊位，不许乱占乱窜，否则罚款。这样以来，生意集中，竞争更加激烈，雨晴只得放下洗碗布不卖，专心守好早市。
雨晴的摊位临近路边，车辆行人过来过去，生意相对好过里面的摊位。这几日，雨晴发现一戴眼镜的男人总是在自己对面挑衅。
“桃子十块钱六斤就卖了！”
雨晴刚跟着他放开价时，戴小眼镜的男人又尖着嗓子：“七斤就卖了！”
吆喝完了笑着看向雨晴。
“七斤开始卖了！”
雨晴喊七斤的时候，那里尖着嗓子又来一句：“八斤了啊！”
此男人一再叫板，雨晴懒得搭理他。怎么形容他呢，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又黑又瘦，脸上看不出年纪。小身板系个外扎腰，更露家底了，小腰没人家小腿粗，屁股瘪着，裤子忽闪着，浑身上下最惹眼的就数头上那几根头发，竖起来怪精神。
雨晴不拿眼睛正看他，她觉得能配的上和自己叫板的怎么也要是汉子一级的，先前卖桃的大个还勉强，这小眼镜显然不是。
“小眼镜，有你这样的吗？天天捣乱，懂不懂规矩！”
雨虹终于忍不住了。
“我乐意！我乐意！”小眼镜眉开眼笑，尖着嗓子，这模样这声音能恶心死谁不偿命。
“老乡，别慌走，撇撇。”
这天收摊后，小眼镜喊住了雨晴。
“什么撇撇？”
“撇撇就聊会，你们驻马店那叫喷喷。”
“你怎么知道我是驻马店的？”
“这市场卖水果的谁不知道你呀！我家是信阳潢川的，咱们是真正的老乡！”
“别套近乎！你的门和俺的门不一样！你哪里人我不管，为什么天天在我旁边乱吆喝？六斤卖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去卖七斤？”
雨晴有些气恼。
“是这样的老乡，我在海淀上学，大学课少。我老乡在沙子口住，我住他那里，顺便拉点水果卖，我得自己养活自己，我只能卖一早晨，要是剩下了就坏了。”
小眼镜后的两只眼睛倒是有些精神，骨碌碌地转着，尖尖的嘴巴也有些精神，挺能说，几根胡子摆动着，越看越像耗子。
“大家都守规矩，只有你四处乱窜？”
小眼镜后面的那两只小眼睛突然神秘起来，他走近雨晴，低声道：“我和他们有关系，每月送点水果，再买条烟，他们就不收我摊位费了，我还可以在市场里跑着卖。要不，我也给他们说说，你也能跑着卖。”
“都是你们这种人把他们喂出来的毛病！当心耗子喂大了咬你自己。”
雨晴露出鄙夷的目光，她最讨厌这种男人，既耀武扬威又卑躬屈膝，雨晴实在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转身离去。
最近，雨晴很不省心，先是大弟弟和伙同他一个朋友到来，俩人待了十多天回了。男孩子眼睛里看的都是大的，雇车去新发地拉回了千把斤的茄子黄瓜，两天没卖完茄子蔫了黄瓜黄了，他俩怕怕屁股走人。雨晴与妹妹把剩下的一包包茄子一筐筐黄瓜拉到了西边菜场里，扒拉成堆处理掉。当然，赔钱是雨晴的，他们可没带本钱过来。
接着老家后院丁月娥家的大女儿小花来了，小妮子白天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吃了晚饭后眼睛亮了。她和雨虹只错了一岁，俩人有说不完的话，雨虹也跟着她成了夜猫子，晚上不睡觉，白天打呵欠。
雨晴开始想着给小花找事做，说让她学做小生意，她摇摇头。邻居家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老太太，正寻人照顾，工资高些，小花又撇撇嘴。
小妮子倒头又睡，雨晴急了，一把拉起她吼道：“你出来是为了睡瞌睡的吗？你爹娘在老家多辛苦你知道吧！”
小花笑眯眯地对雨晴道：“咱村就你出来的早，我以为俺雨晴姑在这里认识很多人呢，可你连个好点的工作都给我找不到！”
雨晴气得说不出话来，雨虹赶紧捂住了小花的嘴。
“你奔俺来了，还嫌俺没本事，你会说话吗？俺啥本事？这里又不是咱老家，俺认识谁呢？”
俩人嘻嘻哈哈又聊上了。
第二天，雨晴货都不卖了，领着小花去了河对岸的沙子口。她前阵子在一家饭店门口遇见了自己的小学同学，她在那家饭店开票收银，还领着雨晴进饭店看了看。雨晴到了这家饭店一问，那位同学已经走了，可巧门口贴出招收服务员的信息，小花留下了。
回来后，雨晴心里有点不踏实，雨虹倒不觉得。
“饭店里有啥活？就是嘻嘻哈哈的活，能说能笑，迎来送去，晚上能熬得住瞌睡，早晨能睡个大懒觉，我看她干这行最适合！”
这话还真让雨虹说对了，几年后小花和男友开了饭店，自己做起了老板娘，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随着中秋节的临近，市场上人流也越来越稠，大家都在为过节准备。
这天雨晴正忙着卖货，雨虹拉了她一下，指向马路对面的小眼镜。他今天卖的苹果又大又红，收管理的费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他身边，不知道正对他说着什么，小眼镜看起来很不自在。接着，收费的胖男人拿起了一个大口袋，开始挑拣车上的苹果，他每装进去一个又大又的苹果，小眼镜就得哆嗦一下，他不停地舔着嘴唇，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大口袋苹果拎走后，小眼镜脸黑了，小车上招人眼睛的苹果已被拿走个差不多了。
这一早上小眼镜再没晃悠起来，没再吆喝一声。收摊时，他跑到雨晴面前，话未出口，吐沫星子先喷了出来。
“我倒霉死了！”他顺手拿起雨晴车上的半个梨子摔在地上。
“你干嘛摔我的梨！”
“老乡，你不知道我多倒霉！他妈的把我好苹果全拿走了，昨一兜子，今一口袋，国庆节还要我弄一箱好苹果，弄一箱好芦柑，他好送人，哪一箱子不得百十块，这可比交摊位费贵多了！”
雨晴真想回他一句：你活该！可望着他那即将失去理智的神情，还是忍住了，改换了语气。
“你至于吗？”
“我看你家的苹果就很好，给我一箱，算我本钱，行不？我再去大钟寺给他买箱好芦柑，还得混饭吃呀！我把家里的工作辞了，来这两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这里师范学历不行，我只能去进修本科学历！”
“你那师范学历不高却是货真价实，这本科学历再高我看虚的多，天天东跑西颠的你学啥了？”
“学不学给张本科文凭就行，现在有几个真材实料了的！”
雨晴默然，算是应允。几天后小眼镜来拿苹果，这次来后他又眉飞色舞起来。
“我们准备在中关村合伙开一家公司，人家有人，咱跟着跑腿，这年头还得靠关系，你也得想着往上走！”
“那祝你早日飞黄腾达！”雨晴回的不冷不热。
“有一天我发达了，第一个来看你！老乡，我给你说，你也得弄个文凭，往后用的上，我在海淀上学我知道，我们国家将要有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后，小眼镜卖完货去过雨晴住处几次，有次买了两条鱼，留在雨晴那吃了午饭。 看得出他对雨晴有心，可雨晴始终无意，她相信第一眼的感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冬天的一个下午，小眼镜垂头丧气地跑到雨晴的小屋，一件大破棉袄忽闪着他的小身板。
“公司没开起来。”
雨虹没在家，小眼镜说完径直奔着小床去了，一头钻进了被筒里。
“你快点起来，你这叫什么事！这床是你睡的吗？”
小眼镜摘掉眼镜，眯起眼睛可怜巴巴道：“让我躺会，我心里难受！”
“你不知道我受过多少罪，从小在水田里干活，肩挑手提，可还是吃不饱。小时候我对我妈喊：我要吃干饭！可一天三顿两顿还是稀饭，要是能吃饱饭，我会长成这样！我发奋读书，十六岁升学考试，我分数高出别人一大截，可是我需要工作来养活自己，只能上师范。”
“读师范后每到假期我去山西下煤矿，我要赚钱养活自己。那时在地下拉一整天的煤，出来后他们拉我一起去看黄色录像，你不会知道那时我的身心受到怎样的摧残！”
小眼镜的眼睛突然停止了转动，表情由悲到恨。
“家里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指望，两间破草房，地里出的根本不够弟弟妹妹的学费。我恨我妈！我恨我爸！就是因为他们的无能才害的我吃这么多苦！”
“师范毕业后，我当了中学老师，校长又看我不顺眼，天天净找我事。一个月就那俩钱还得看那张老王八脸，我一气之下就辞了工作。”
“你本来走出了土地，你有正式工作在老家应该能找个条件还不错的姑娘，为什么不成家？”
“谈了一个，中学同学，她对我还好。可是我怕，我怕有一天儿子对我喊‘爸爸，我要吃干饭’！”
“来这里后，我卖水果，我赚钱，拉关系，找路子，我什么都舍得！可是两年了，我还是一无所有！”
“我觉得你不应该花时间花钱去搞什么所谓的关系，这些不靠谱，只有在平等互利的前提下，所谓的关系才会有效用。这里没我们的根，我们的根也难扎进城市的森林，你还是踏实点，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好。”
“像你这样卖水果吗，混到啥时候能出头？”
小眼镜戴上了小眼镜，蹦下了床，他来到雨晴面前，定定地注视着她的脸。
“你的脸色为什么总是红扑扑的？真好看！学校里那么多女孩子都没你这脸色好看。那些女孩贱得很！有谁请吃顿饭，买件衣服就跟着谁跑。”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也干过这事！”
“你能不能对我笑笑，我连在你眼里也这么不堪吗？”
雨晴没有对小眼镜笑，也没有留他吃晚饭，什么学历，金钱，权势对她没有多大吸引力。或许眼镜的思想她从一开始就不能接受，尽管她也同情他现在的处境，但她不想高攀，也不想低就，只想找个举案齐眉的男子相伴终生 。
眼镜走了，仰着头，头发竖起，像个斗士。一阵寒风吹来，他单薄的身影像大街上飘过的一页纸张。
（十三）
天冷了，雨晴认为自己准备的也算丰衣足食了，这个冬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在寒风中颤抖了。她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头一年学做小生意就有了收获，在老家人都还羡慕万元户时，她领着妹妹一年不到就步入到万元户的队伍里。
入冬前房东大爷就把炉子提前装好了，这会点上炉子，只需一个土暖气片整个小屋里就是春天。当风赶着路边的小石子奔跑时，姐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猫在温暖的小屋里。
雨虹坐在床上把扑克排起了长队，再一张张揭开，然后又一张张排好队，一脸严肃认真。一次次排一次次揭，到最后总是把牌一撒，钻进了被窝，捂住了头。雨晴不懂怎么用扑克算命，据说可以算婚姻，她一定是在算那个憨憨的小伙子今年春节回不回老家，俩人是否还能见面，女孩一旦有心事举止就不正常了。
雨晴倚在床头，看着妹妹的样子心里也不是味道，她说不清把妹妹领出来是对还是不对，花季的女孩子是该嫁人，还是该寻找想要的生活？不过雨晴心里明白，如果对自己以前的生活境况不满，那就得换一种生活方式，就得先学会独立生活。
而让雨晴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大兄弟也是她命运里的15路。
临近春节时，雨晴的大兄弟二军从老家运来了一大卡车花生米。雨晴一看湿的厉害，没同意进批发市场，她吓的三天没睡着，反而吓醒了，自己卖。每天早上四点左右，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雨晴起床准备，领着弟弟妹妹出入在北京城里的各个早市，早市完了再去市场。
城市的冬天枯索，萧条，树木在风中痛苦地摇摆。雨晴每次从护城河边走过，说不出的悲凉，感觉自己就是那风中的小树，忙活了一春一夏生出的几片叶子，到了冬天又被寒风扒了个精光。
“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冷死我......”
这个冬天雨晴又变成了寒号鸟，她在风中颤抖。而让她更难过的是这个冬天不光她一人在寒风中颤抖，还有弟弟妹妹陪着，这让她很悲伤。如果自己早点知道打算，积攒足够多的钱，这些花生米赔钱批发出去，弟弟妹妹也不会跟着自己受这份罪。
两万多斤花生米，一个月后卖完了，剩两麻袋霉变的，姐俩趁天黑拉到了护城河边，掀到河里喂鱼了。
腊月二十九，雨晴与妹妹拖死狗一样拖着一大捆麻袋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亲自把货钱运费一分不少地交到母亲手中，她的万元户也泡了汤。
两年前雨晴初到这个城市时，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心生恐惧，她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走？每次走到十字路口，她木然的盯着路口的指示灯，看着人群聚集，等待，然后，一拨又一拨的开闸而去。那时的她多么渴望自己也是人流中的一份子，来有地方，去有方向。 两年后的今天，她再穿行在这座城市的大街上时，轻松自如，风风火火，已经完全融进了人流中。
收完早市，雨晴让弟弟妹妹先回租住的家去，她骑着自行车又开始了寻找。太阳泛着黄晕，早春寒气尚重，她穿着一件体育棉服，看起来挺精神。
她路过一个农贸市场的路口时，停住了脚步。路两边是新建的小区，楼房不算高，但楼房之间的的布局很时尚，有草坪，花园，还有宽敞的通道。市场的出口处停着几辆汽车，每辆车上摆的是满满当当，除了蔬菜，还有水果，车子下面，摊子拉的很长。这阵势，一看定是当地人的地盘，皇城根下的蚂蚁都是黄色的，从摆的地摊也能看出来。
雨晴接着往里走，路两旁是小铁皮棚子，商户不在棚子里卖东西，多数摊位出在了大路边。又过去一个公共厕所后，市场狭窄了，变成了胡同。胡同北面是几间大门面，有饭馆，有几家鲜肉铺子，卖粮油的，还有一家卖日杂的。对面则是一堵弧度不大的红砖墙，贴着这堵墙一溜三轮车，车上有鸡蛋，排叉，豆腐，还有一家卖酱肘子酱猪蹄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卖蔬菜水果的。
雨晴停了下来，凭着自己对市场的敏感，这段地势应该是市场里最繁华的地段。
“李雨晴！”听到有人喊自己，雨晴诧异的四下看看。这时，一个小伙子冲到了她面前。
“老板，不认识了？去年夏天卖桃时见过面的。”
在陌生的地方见到熟悉的面孔，雨晴掩饰住自己的惊喜，瞪大俩眼睛，咬着嘴唇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想知道就能知道，天坛南门早市撤了，你现在龙潭湖早市上，我们一块卖东西的差不多都从天坛南门跑龙潭湖了。”
小伙子身着半旧的绿色军用棉大衣，更显得他威武高大，黑红的脸膛，暂且叫他黑小伙吧。
“怎么样老板？发财了吧。”
“别提了！倒霉了！”雨晴扭过脸去。
“咋了？”黑小伙急切地问。
“春节前我大兄弟从老家运来一卡车花生米，两万多斤，本来说进批发市场的，我一看太湿，去批发耗不起时间，会霉的。四万块的本钱，全是家里借的，如果有了闪失，我父母年过不好不说，那笔债也会把他们压垮的，最后我决定我们自己卖。为了卖这两万斤花生米，我几乎跑便了城里所有的早市，龙潭湖，北海，香厂路，东华门......每天早上，四点钟就出门了，赶完早市再赶市场。”
“卖完了吗？”
“一个月就卖完了，可我去年赚的一万多块钱也赔完了。我没敢告诉家里人，我父母一分钱看的千斤重，这么多钱赔进去他们不定会难受成啥样呢，干脆不说。
“受罪了。”
“可不是！我们脸都冻了，看我手现在还肿着呢！”雨晴伸出手来。
黑小伙走进欲看，她慌忙又缩了回去。雨晴也奇怪，自己对黑小伙话怎么会这么多，这人很熟吗？
“你今天来这么事？”
“我想找个摊位，赶完早市，白天也可以站摊，我非要把去年赔的找回来！”
“上这来卖，别看这市场才开一年，有卖价。这有四块玉小区，东面是国家体育总局，北有体育宾馆，南有首府饭店，过去首府饭店，还有常青园小区。从这往里走，西面，南面，曲曲弯弯全是胡同，住户多。”
黑小伙说完后脸色一沉，随后鼓起眼睛补充道：“你那么厉害，来了可不能再和我对着干了！”
“我不来别人就不来吗？有竞争才有市场，人越多越招人，你一个人还招不来买家呢，害怕了？”
雨晴笑了起来。
“怕你就不是共产党员！来吧！我给你抢地方。现在这里还有地方，谁来的早谁占。明天你去找市场管理员交月租，交了月租，摊位定下来后，来的再晚也没人敢和你抢地方了。”
第二天上午，雨晴下了早市赶了过来，也倚着这堵墙开始了她新的生活。
在雨晴直觉里，她认为黑小伙就是山东人。山东人大高个，黑黑的脸膛，坚强，勇敢，为人大气豪爽。这认识当然来自于她以前看过的战争片，听的广播剧，评书，看的连环画小人书，里面塑造的山东英雄人物众多。雨晴意识里就连武大也不算很丑陋，尽管他矬子一个，可他勤劳善良，善良能干是男人最该有的美德，最能弥补自身先天的不足。
“你老家是山东的？”一天收完摊，雨晴问黑小伙。
“真聪明！”黑小伙伸出大拇指。
“怎么就你一个人？也没人给你帮忙。”
“我最小，上面三个哥三个姐。”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行不更名，坐不更姓，本人姓王，名炳锤！”
“王炳锤，哈哈......”雨晴笑了起来。
“你笑么？”
“不笑馍，我笑面条，好在你排在老七，我担心你再多一个哥可就坏了！”
“你呀你！”黑小伙指着雨晴说不出话来，跳上平板车跑了。
雨晴的摊位与黑小伙的摊位中间隔着俩摊位，一家卖鸡蛋的，一家卖排叉的。黑小伙每天像老师检查作业一样，没事就挨家摊位看看，到雨晴摊前时，先问问价钱，再摆弄一下水果，说上几句话。一天过来过去无数次，从里面出来一次要动一下卖鸡蛋的三轮车，没多少日子，卖鸡蛋的女人火了。
“王炳锤！你和排叉换换地方，你两家水果挨着也好卖，天天逛来逛去的净是耽误我卖东西！”
卖鸡蛋的女人河北的，四十多岁，个子不高，嘴挺能说，一溜卖东西的数她岁数大。她闲下来时，伸左手拿个烂香蕉，伸右手揪几根排叉，那张嘴除了卖东西时说不完的话，剩下的时间就是耗子磨牙。
黑小伙瞪了卖鸡蛋的女人一会，随后，传来黑小伙的声音。
“换就换，明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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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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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 15: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