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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转自我的老乡张大妮之散文篇《猪圈边的童年》31,32,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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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我的老乡张大妮之散文篇《猪圈边的童年》31,32,33配图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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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9 16:0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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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虎步漫游 于 2016-5-9 16:12 编辑

  
山,水,井,庙,在天堂的爷爷奶奶,长大了的如今乘坐飞机落脚在遥远伦敦的二丑姐……还有亘古未变的风,草香,鸟鸣,还有气荡回肠的一声长吟:一骑马远离了红尘悲境……
(31)
    我的小学一年级在秋庄稼一尺深的时候结束了,我背着我的小木墩儿,墩儿腿儿上抹着左边同学郭正声和右边同学郭德兴抹上去的干鼻涕渣,斜挎着祖母为我缝的绿色斜纹书包 ,书包已经洗过几次,没有了刚缝成时的光鲜醒目,书包里背着两本书,语文书上学的都是些死了的人王杰张思德刘胡兰雷锋,在此后的几年中又学了黄继光董存瑞罗盛教刘文学等等,唯一一个不让学的是已经死了的刘少奇,课本里说他是汉奸工贼资本家,这些我管不着,我想为什么不可以把事情办得更好而不死人呢,活着的人就没有一个可以做楷模的吗,要是每个人都认真做好自己,要楷模有啥用处吗,那些死了的英雄人物是因为瞬间的一件事成了英雄还是一直都是英雄,如果英雄没有死还会是英雄吗,我也目睹过同学中有的人因为要学英雄而刻意做某事还要别人作证的滑稽事件,只有祖父和我讨论分析过语文课本里那些英雄人物和事件的真实性可信度到底有多少,数学课本里鸡兔同笼,小明小东小红小玲前走后倒退多少米,红星公社幸福大队东风机械厂的效益总控制在百分之二十以内。升二年级的通知书就夹在我的语文课本里,我语文得了九十六分,数学八十八,排在了全班的第六名,全班有十个同学被老师提名当上了红小兵,张大妮儿因为思想不进步,不遵守纪律经常迟到旷课而没有当上红小兵。通知书上写着八月十号开学,开学时须交学杂费和书费共计一元二角,我蹲在俺家门前头的河边把我的小墩儿好好洗了个澡,薅了几把狗尾巴草把墩儿腿儿擦得露出了木纹。

    在学校里憋屈了一年的我决定好好扑楞扑楞,我在某天早饭后要出去随便走走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核桃树窝儿外祖母家,此后的人生里我发现人总是在熟悉的两点间来回地走 ,比如小媳妇在婆家生了气她就回娘家了,大闺女在家不愉快她就跑到婆家去了,男人在家烦闷他就跑到干活的地方去了,他在干活的地方受了排挤他就回家了。顶上姥姥家铁将军把门我就到底下姥姥家去了,底下姥姥家里的绿苔似乎没有往年那么多了,她的长孙女钱玲君已经两岁了,浓眉大眼小嘴巴,天生的饱满富贵相,穿了一身小碎花的衫裤,松紧带的裤子两面穿,可能是刚起床,被膝盖顶得鼓鼓的裤腿穿在后面,而磨得有些脏的屁股后面却穿在了前面,又黑又亮的头发用橡皮筋儿揪了三四个像毽子一样的小刷子。外祖母当天给我煮了一个鸡蛋,其实是一共煮了两个,钱玲君一个我一个也说不清是谁沾了谁的光。当天晚上我跟着十三岁的已经上完初中一年级的八姨到了王村学校,看她在学校文艺队的二胡组里练习拉二胡,八姨那时候瘦高瘦高的,很单薄很文弱有点楚楚可怜的黛玉的凄美。王村学校还盖着楼,教室里还有灯泡,我八姨交代我只能在教室外面看不许进教室,不许说我是她的外甥女,还交代了很多很多我都忘记了,幼年丧父又是右派家庭的八姨尽管冰雪聪明还是在有些压抑和阴暗的状态下度过了她的童年,她已经受不了外界给她添加的一丝压力和任何的负面影响。当天我就住在底下姥姥家,第二天一大早二舅就喊外祖母说到时候啦,外祖母慌慌张张给钱玲君穿了衣服,要我领着钱玲君到南边的小渠沟上玩,临出门时外祖母问我你说你二妗子这回拾小子还是闺女,我不假思索地说闺女,钱玲君也跟着我说闺女,外祖母说我不喊你你别回来哦。我牵着钱玲君胖乎乎的小手往小渠边上走,她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力量感,从不屈服于我的意志,到最后是我被她牵着走,她倒是表现出对于自然无尽的热爱,树枝上的鸟叫,田边的小花,偶尔飞过的蜻蜓都会让她很激动。我一边看着钱玲君玩小石子一边看着外祖母家的大门,过了好长时间才见一个妇人走出来,外祖母在门口和她道着别,那妇人走后外祖母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回去,以我的观察和判断外祖母根本没有力量喊一个十米之外的人。我领着钱玲君回到她家的时候
。外祖母说你二妗子又拾了一个闺女,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表情,因为我自己的性别身份造成的影响我比较关注此类信息发布者的细微情绪。外祖母让我和钱玲君随便吃了点什么东西,我有点想看看小宝宝却没敢说出来,我心里明白这是类似于规矩的习俗,小宝宝是不让随便看的。外祖母说你领着玲君到河边等你七姨去吧,你七姨去你大姨家也该回来了。我再次领着两岁的不爱说笑一兜儿心思的钱玲君往外祖母家南边的开阔地走去,出门不远就看见我七姨拎着一个小包袱回来了,七姨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她看见我就大声的打着招呼说大妮儿你多早晚儿来了呀,我说夜儿唱饭儿,七姨说大妮儿长高了,我想告诉七姨我二妗子又拾了一个小闺女儿但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就拉着玲君说玲君走回家看你妹妹去,七姨说你二妗子生了,大人不让说生了只让说拾了,我说是拾了。我们三个就连忙往家赶,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继续呆在这里挺没趣的,就冲着门里说我走了啊没等谁答应我就闪了。

    我在核桃树窝儿转了几圈也冇发现啥好玩的,我就再次来到顶上姥姥家的门口,依然锁着门,我就扭进了她家邻居长斌舅家里,长斌舅家里大门开着屋门掩着,院子东边的矮墙和我姥姥家是共用的,我以前在姥姥家的院子里就看见姥姥站在墙根的石头上和长斌舅的老婆叶儿妗子隔着墙说话,原来院子这边的墙根下也有一个大石头,靠着墙根还有一个和我家一样的二棚楼的鸡窝和我姥姥家的鸡窝儿正对着屁股。我想我站在长斌舅家是干啥的嘛,这又不是我姥姥家,我姥姥家锁着门呢我怎么能进去吗,就这么想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墙根,先上在石头上再上到鸡窝儿第一层上又上到鸡窝儿第二层上最后上到墙头儿上做这些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想什么,姥姥家院子里熟悉的一切已经在我居高临下的目光中了,我从墙头上下到鸡窝儿上再从鸡窝儿上蹦到石头上又跳到地上,我坐在姥姥家东屋小瓦房门前雕着喜鹊牡丹的青石门墩儿上,想想自从我出生以来按一年来这个院子三次算,我都快九岁了,也来过三九二十七次了,这还不说那一年我妹妹偷吃鸡肉畏罪潜逃我来找她的那两次,母亲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十几年,我起身来到按着道听途说中母亲居住过的西边的窑洞门前,门锁着,隔着门缝往里看,影影绰绰有几件农具和一些杂物,我把心灵中最深切的力量聚集在眼睛上往屋里搜寻,母亲的冷和孤单已被蜘蛛网和灰尘分割掩盖得只剩了一点看不见的痕迹,两颗泪珠从我被人们称为牛蛋眼的框框里滚落出来摔碎在母亲居住的又低又窄阴暗潮湿的窑洞门前,给偶而经过的一只蚂蚁造成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惶恐,瞬间又被风和土地带到了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

    我又坐到门墩儿上想一想我坐在这院子里干什么呢,之前来的某次舅舅领着和他同龄的男孩子进了上洞后就把门从里面插上了,他俩说着看什么画书的事,我在外面听着却不能进去。我几次央求姥姥给我拿几本画书看,她也总是让我在外面等,她进了上洞好一会儿才给我拿一本前后皮儿都没有的画书,我看舅舅和姨每次都是拿着暂新的画书看,我觉得他们家有好多的画书,甚至比超化新华书店的画书都要多,舅舅那次从上洞出来之前的那种声响又沉又闷,画书肯定是藏在比较难以打开的地方,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上洞门都锁着,我不知道怎么就已经蹲在上洞门前的青石台阶上,门是从上边用门搭儿门鼻儿锁着的,但下边的闸板儿(门槛)却是活动的,我两只手抓住闸板上边儿往上一提闸板儿就被拿开了,丢下闸板儿我就钻到屋子里边去了,屋里黑咕隆咚的有点儿瘆人,但我是已经被俺家的戾气瘆出胆的人,我顺手就摸到了桌子上的火柴点着了煤油灯,屋里亮起来,我有点兴奋,画书画书我要找画书,我直接端着煤油灯进了被高粱杆隔断的里间,我来过三十回还真是没进过里间呢,原来里间和我家差不多,只不过我家有两个大缸,他家有五个大缸,除了缸和坛子里间什么也没有,那么画书一定藏在缸里就像俺家以前在缸里藏果子一样。我把煤油灯放在其中一个用木质车轮改做的缸盖上,就开始一个缸盖一个缸盖地打开看了,打开第三个坐落在东北角的一个最大的缸的时候,奇迹出现了,缸里最上层放着一个直径快三尺的竹筐,里面放着整整一筐画书,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暂新暂新的,真的是比超化新华书店的画书还要多很多,超化新华书店的画书只摆一层,占的地方不过是这个筐的口径那么大,保守地说一满筐摞十五层的话,姥姥家的画书就相当于十五个超化新华书店的画书。

    记忆里我像父亲或者他的朋友遇到了特别压头的事儿要先猛抽几根烟一样蹲在地上想理清一下头绪,我如果拿了画书就叫偷,偷就是一件相当相当错的事,那国家印画书干什么 ,让全国的孩子通过看画书学习长进,那为什么大多数的孩子没有画书看而舅舅和姨有这么多画书姥姥却不让别的孩子看,我一边抽着意象里解决紧张情绪的烟卷,一边从毛主席带领劳苦大众打天下枪杆子子里出政权中寻找着这次行动的理论基础和依据,最后通过较为复杂的理论辨析我决定把这次行动进行到底,尽最大努力把他家画书带走分给父母常年劳动在田间地头而孩子却看不到画书的人家,我到外面找来了一个舅舅的破书包,不分好赖可劲儿往里装,再也塞不进去一本的时候,我把缸盖盖好,煤油灯端出来吹灭,带着我的战利品从屋里钻了出来把闸板儿放好,翻院墙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事,那满满一书包画书对于我来说还是很沉的,从鸡窝儿往院墙上上的时候有点力不从心,院墙上是在夯土层上直接搭了旧毛毡,书包放不住,最后看到姥姥往年挂辣椒串儿干豆角的一个铁扒子还钉在墙上,我把一兜儿画书先挂在铁扒子上,等上到墙头上再把画书摘下来放到长斌舅家的鸡窝儿上,就这样到了长斌舅家的院子里,好在直到我出了他家的门都没见长斌舅家的一个人影,我在姥姥家的门前笑了笑她家的黑铁锁,她家的黑铁锁也笑了笑我。

    我的心扑腾扑腾地跳着,我的人得儿嘣得儿嘣的走着,走在王村岭上的时候我高声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仿佛我身后还有一个排一个连甚至一个师,我没有直接回家,我先是喊了买官,给他分配了喊其他人到场里领画书的光荣任务,好像从来就没有长嘴的买官那天很是让人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喊来了那么多的人,所有人的兴奋和渴望让我很有成就感和使命感,大家排着队一人一本领了四遍,估计当时也就是十几个人,但当时我的感受像是全国人民都被我解放了来领粮食一样的,领完后我说一人看一天,依次把第一天自己看的画书主动给排在后边的人看去,全部看完后把画书送给十三队的孩子看。我说都拿回家自己看去吧,我心里想着等都看完了我要做一单更大的。

    那天的画书有什么鸡毛信铁道游击队三打白骨精山乡巨变水浒传等等,我妹妹那天跟着祖父去郭庄我姑奶奶家走亲戚去了因而没有分到画书,我家的猪因为不识字也没有分到画书。我还是存了一点私心独吞了我认为最好看的一本王叔晖绘画的彩色连环画西厢记,在那个暑假快结束的一天早饭后我正在在崖脑的柿树上看不知看了多少遍的那本画书,看见考上了县重点高中的六六往他舅舅家去,又停在我家崖脑上往下看,估计是我家院子里没有人,六六站在那儿正犯着愁,我吹了一声口哨,六六一抬头看见树上的我说大妮儿俺妈让把这几个茄子和西红柿给姥姥撇这儿类,我放这儿啦啊。他放下东西就要走,我说六六哥你看这个,我把那本西厢记扔下去了,他捡起来看了一会儿就抬头看我一眼马上又看画书,六六边看边说大妮儿你从哪儿找来的呀,我说你别管我从哪儿找来嘞,你要是爱看就是你的啦,他又不好意思起来,我说我说过啦你要是想看就拿走吧。六六想了想说大妮儿你能不能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从我舅家回来再拿走看,要不我舅家的孩子会把这本画书给抢去的。我说中那你快点儿。六六拎起一兜儿菜就飞也似地跑了,我觉着就冇多长时间他就红头涨脸的回来了,他站在树下喘着气儿,又把他放在树枝上的画书宝贝似的拿起来,说大妮儿我走了,看完了我再走这儿就还给你,我说我说过了不用还,他用很复杂很奇怪的眼神撇了我一眼就走了,我在柿树上看他走开,他一边走一边看画书,都好长时间了还没走到王村岭上,烈日照耀着他瘦弱的小身板儿,我忽然想起来都没让他在我家吃吃饭喝口水再走……

(32)


    祖母又坐在沟边的核桃树下为妹妹缝制新书包,妹妹的新书包是玫红色的沾棉布,隐隐约约的红白相间,两个面都做了贴花秀,是从一块铺衬(小块的边角布)上剪下来的一朵嫩绿的大丽花,有妹妹的两个巴掌那样大,书包上没有缝宽大的荷叶边,只是前后片和帮底之间的缝合处都镶滚了一道绿色的边。开学之前我领她先去报了到,那天妹妹穿着祖母给她做的上学的新衣服,大红色的上衣,领子和口袋边走着双道的白色明线,绿色的素提裤子,粉色的塑料透风鞋。接待她的是河东十一队的王会省老师,她一看见我妹妹几乎惊呼起来,说这就是西鲁哥家的二闺女吧,长嘞真齐整真洋气真精神,白生生儿嘞,名字取嘞也好听,彩薇张彩薇,咋听都像个城里人。我听着心里也可得劲,我妹妹有些瘦削的脸上有双大眼睛不太会胡闪但却透着机敏和坚定,我们报完到要走的时候王老师说等等我,我快下班了咱们一路走。我和妹妹在老大队部改成的小学校里随便走了走,王老师放学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走,王老师一路上牵着我妹妹的手,再也看不够亲不够了,我妹妹头顶上那朵扎在冲天帚上的粉色蝴蝶结都活了起来,翩翩欲飞的样子。我那一年级上得相当的窝囊,妹妹总算有个良好的开端,我心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高兴和百分之一的酸。

    开学前又吃了一个大桌,贞纹终于寻着了婆家,那些天天呱呱叫的女社员都说贞纹怀了孕才在热天里连三赶四打发走的,我不知道啥是怀孕,听她们的口气大约摸是说她爱吃爱穿爱花钱而走得离男人近了,而大闺女是不准走得离男人太近的,那时候或者之前乡亲邻居给嫁闺女的人家上的礼就是一到三块钱,或者是一双袜子外加二十个薄薄的发面烧饼,席面上只有碗儿没有盘儿,难得见几块肉,我领妹妹出去吃大桌的中心任务就是给妹妹抢几块肉,我在青春期之前不吃大桌上的东西,总觉得脏,是妹妹那年吃生肉给我留下的后遗症,另外也可能是太想让她多吃一块而忘了自己。开学的头一天我又上到柿树梢上四处瞭望,几个快要上学的小妮儿们坐在树底下议论贞纹结婚的事,她们先是羡慕新娘子有好多新衣服,又说有个女婿想要啥就会有啥,说着说着几个小妮子就说到茄子地里去了,狗秋说我要找个合作社里的女婿,想吃啥就拿啥;狗黑说我找个当兵的会开飞机的女婿,拉着我到上海去转一圈,走到咱这儿的时候我让咱大队的人都看看我狗黑坐着飞机;凹豆儿说我找个会盖楼的女婿盖就盖个大楼(矿务局百货公司)恁大那楼,窗户上都是装玻璃的;我妹妹实在有点不争气,她说我要找个会开小拖的女婿,星期天的时候我把小墩放到车斗儿里我坐上去,到超化街俺女婿俺俩一人一个牛(方言发音ou第四声)肉加火烧,吃不得劲再一人来一个,再斗一碗炒凉粉,俺俩坐着俺嘞小拖就回来啦。我坐在树上差点笑出声,说看恁几个多主贵那样儿还冇蚂蚱大就寻婆子家嘞。狗秋说大狗妮儿你想寻个啥样儿嘞女婿呀,我说看你那冇出息样儿,我才不寻女婿嘞,我要自己变成男人,到朝鲜鲜花盛开的村庄找个漂亮姑娘当秀子。那几个小妮子都撇着嘴偷笑我,我心里说不服气等着瞧吧。

    又回到学校开始了叫做张书平的日子,我不知道张书平是我还是不是我,反正除了上学我有的是事儿可以干,也不在乎每天在学校里窝憋那几个钟头儿。祖父母的日子是按照干支推算的,我那时候已经熟知了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乡亲和亲戚不断有人因为小儿惊厥砍伐树木挖猪圈垒煤火台儿找他们请益,尤其是砍伐树木或者搬迁,总要让我父亲在红纸上写个给各路鬼神一个告示作用的条子,大概是定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喜迁此地或者砍伐此木,姜太公在此诸凶神退位,大吉大利等,父亲经常在外面忙着不回家,祖父因为年少时痛下决心戒赌而自己剁下了一节食指所以尽管诗书倒背如流却难以熟练书写,祖母说祖父写的字儿还不胜鳖爬过的印儿,在上一年级之前我就见过许多次那样的字条并且开始在祖父母的鼓励下开始为人家写了,老师看不起我不算个事儿,亲戚邻居高看我呢,我就不信一个教室里坐那么多人会比上庄下邻的人多,除了这个我还会杀鸡子,有的时候人家掂着鸡子来俺家,有时候人家来喊我,我挽起袖子俩小腿夹住鸡身子左手把鸡头往上一扳,右手把鸡脖子前头的鸡毛拔掉,找着脖子里那一根血管儿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右手一刀过去见血冒出顺手把刀扔下抓住鸡爪子,把鸡脖子里流出的血柱儿直接对着地上准备好的碗,看着呲呲喷出的带着温度的血柱儿,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积压在心里的阴霾和不快顿时就被抵消了。我又学了一样相当有用的本事,就是挑水,前几年家里没水又恰逢祖父和父亲不在家,我和祖母站在井口等人拔水的日子随着我的茁壮成长而一去不复返了,我最早是用绳子绑着家里的一个铝制茶壶到井边提水,为了怕茶壶里的水在走路时溢出,我总是先倒掉一些,后来我和妹妹抬水,抬着桶掂着茶壶先到井边,拔两茶壶水倒进桶里,再拔一茶壶自己先掂回家,让妹妹在井台儿上看着那半桶水,把茶壶里的水放家里再跑下坡去和妹妹一起抬那半桶水。九岁那年开始我把几个铁连环套的钩担钩儿在钩担上饶一圈儿而不至于让桶拉着地,挑着两个大桶再掂着一个茶壶到井边去挑水,祖母在门前的沟边上看着我,我先在两个桶里各倒一茶壶水,再拔一茶壶掂回家,然后跑下去挑那只盛了四分之一的两桶水。到十二岁时就可以挑两桶满满的水了。在黑沟生产队乃至相邻的几个生产队里,张大妮儿已经是一个著名的半男不女的相当济事半大孩子了。

    二年级的日子儿比一年级强不了多少,教室挪到了朝北的三间平房里中间的那一间,左边的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前边没有门儿,门儿就在我们班教室的西墙中间,其他班级的老师来来回回都要从俺班教室走,有时候她们在办公室里唧唧喳喳的议论谁的衣服漂亮,谁家的孩子调皮捣蛋,谁寻的女婿长得齐整俺班里的人都管听得见,可以这么说吧整个二年级我都冇看见黑板上写的啥,教室里一个窗户也冇,开着门黑板反光看不见,关着门黑板和墙的色差几乎就没有还是一个看不见。妹妹的日子儿过得蛮滋润,
宽敞明亮的教室在我上一年级的隔壁,老师待见同学巴结,头一批当上了红小兵,两个学期期中期末考试得了四次双百分,父亲指着她的双百分说你比你姐差得远呢,你姐要是和你一样大清早起来就哇啦哇啦地背书,高中都上完了,妹妹不依父亲了,随手拿起一根青杨树条照着父亲只穿了一件背心的脊梁就抽上去了,父亲冷不丁的疼得受不了,站起来就跑,妹妹拿着条追着父亲还吆喝着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我听听,父亲说不知道俺二丑真厉害呀,妹妹追不上父亲就拿着条坐在碓舀儿上等,祖父母也不管也不问,他们说啦二丑老餮就让她随便餮去吧,长大了不强稳去理料哪一辈子的千年老仇人嘞,咱得空儿歇一会儿也不白费那力。有一天我进老师办公室问个什么事儿见几个女老师在那儿嬉戏,其中有个快要结婚的于婉芬老师坐的地方被已经结婚的连守芳老说成是以前大队的广播员陈良动高压线的地方,她还问坐在那个地方会不会心跳得快,我只影影绰绰听说以前的广播员陈良有作风问题叫抓走了,很久都冇听见他在大喇叭里广播了,还冇听说过他动啥高压线,我迷迷瞪瞪看了看于婉芬老师坐过的地方,实在想不出来高压线和心跳有啥关系,我只听说有一次公社学区来听课,于老师一激动把列宁坐在椅子上念成了列宁坐在起子上而被广为流传。

    那几年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我对于自己的认知仅限于被称作张大妮儿或者张大狗妮儿的时空里,在学校里被别人喊张书平时我需要一个短暂的转换才能眯瞪过来,然后让张大妮儿来扮演一会儿张书平,演完了再退出,再有就是稍大一些之后祖父母在客人或外人面前开始叫我的大名张素蔷,我虽然喜欢着张素蔷这个名字,但使用它的机会实在是少。猪圈里的猪人们总是叫它猪,充其量说谁家的猪,也没有个入队入团入党串亲戚擦胭脂抹粉相女婿寻秀子等等麻烦事,也不会动个高压线就法办了,我想来想去也不愿意当猪,我还是愿意做一棵猪圈旁边的沙梨树,可以看着猪也可以看着张大妮儿,还有张二丑,看她们哭哭笑笑,打打闹闹的每一天。

(33)
    一九七九年的春天很值得一提,农历三月初祖母惟一的侄女我的表姑钱大桂的长子黄栓紧要结婚,祖母买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提花带穗儿纯棉毯子,让我和妹妹用一根杨木棍抬着装在军绿色帆布旅行包(还是借来的)里的二十个点了胭脂的大蒸馍翻了两道沟到宋沟去赴婚宴,表姑父在县食品公司跑采购,表哥很早就开始做些鱼虾类的食品生意,所以家境还是比一般人好些,表姑家里有一个闺女和五个小子,老四老五的年龄与我和妹妹相仿,之前表姑每年几次领着她的孩子到甘寨娘家走亲戚都要经过我家崖脑,来来回回站在西南角上喊祖母出来和她说话,顺便留下些零食给我家。这次到她家去,还见到了甘寨她娘家差不多所有的人,二妗奶奶和她的儿媳妇,以及水明哥彦明哥建明哥黑妮儿姐和建勋弟弟,加上她自己的两个小儿子黄松桥和黄水桥,我们一群孩子穿梭在明媚阳春的喜庆氛围中,坡上坡下院里院外交流着各自学校里的一些趣事,交流着各自学校里玩的一些新鲜游戏,总之那一天有些轻舞飞扬的感觉在,大有人来疯发作和跳大神的眩晕状态,不知不觉中就一杯又一杯的喝下了许多伏牛白酒,晕晕腾腾恍惚迷离间看着仿佛飘在云彩上的人们夸张变形的笑,我被许多孩子簇拥着到了河坝上,在坝上我看到河水倒流着,两旁的杨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种子,很宽的沟壑合起来,我们一群孩子越变越小又越变越大,反复几次之后最后变成完全不是自己的摸样,集体来到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看戏,我在戏台上唱一段,再爬到戏台对面的房脊上看别人唱,直到听到很多人喝彩让我继续唱,我却在屋脊上的石虎里怎么也出不来……自那次醉过之后,我知道通过酒可以让我找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看到似曾经历过的情景,每到一处我便搜寻着酒的游丝般的信息,以至于我走到哪里就有人说张大妮儿来了快把酒藏起来。

    祖父在接下来的时间抽着旱烟袋唱着一骑马远离了红尘悲境有一钁头没一耙子地把西院候晋家的老庄子那一片荒地开成虚翻翻的好地,上了鸡粪羊粪,原来打算种上几样儿菜的,征求我和妹妹的意见都要种些什么菜,我说我想种些各种各样的花,妹妹说她没见过姜和土豆还有洋葱是怎么样子从土里长出来的她想种这些,最后祖父母折中了一下,四分地从中间划开,东边种我想种的花和妹妹想种的本地不常见的菜,西边种了白芸豆茄子和辣椒。祖父母和我们姐妹俩从不同渠道搜集着各种花种子,大概找了十几样花种子,妹妹想种的几样在当时还不算是很好找,祖父去了一趟超化还去了一趟七里岗才找齐,妹妹又说她想种几颗大米,祖父母就笑了说大米种上可什么都出不来,那得去找稻种呢,其实家里一共也没吃过几次大米,偶尔吃过的几次是从祖母惟一的姐姐我的姨奶奶家里带回的,姨奶奶的二儿子我的表叔罗文亭从部队转业后到地质队工作,不见得哪年哪月才带回一点大米,姨奶奶的大儿子我表大爷罗黑不到三十岁就患了肺结核,几乎丧失了劳动能力,表大娘勤劳吃苦艰辛度日才得以维系一家人的生活,祖母也是不愿意给她姐姐家添什么麻烦的。那一次祖母亲自领着我去了我姨奶奶家,从她家仅仅有的二斤大米里挑了五六粒带着壳儿的稻子,姨奶奶非要把那些大米让我们带回来不可被祖母坚决的拒绝了,说只是给孩子玩的。那些种子发芽长高都牵动着我和妹妹的心,我们各自用心管理着自己名下的那些不言不语却有无限生机的生命,心中充满憧憬充满喜悦充满感激,我挑着水妹妹用茶壶提着水浇灌着那些美丽的梦想,祖父母还在之后的时间里分别从别处移栽来那些之前我们没有的品种,我印象最深的是祖父给妹妹找来一棵像红薯叶子一样的藤蔓植物山药蛋,祖母从范改平家里移来一棵红薯花(大丽花),移来的时候那棵花有七八寸高了,根上包着一块那棵花原来生长的地方的一块土,祖母说那叫老娘土,当时我想一棵树一棵花移走的时候都要带着老娘土,一个孩子要是送给了别家,要带着什么过去才会活得更好一些呢,后来妹妹又挖来了还带着杏核桃核的小杏树苗和小桃树苗也栽在那片地里。那个夏秋的时光是很开心的,凤仙花大金簪小金簪鸡冠花蝴蝶花牵牛花蜀葵甚至有一棵罂粟陆陆续续的开着让人怜爱让人欢喜的各色花朵,有一株壮硕的老鼠愁(曼陀罗)本是说是要拔掉扔了的,祖母说老鼠愁也是会开花的,再说它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看的花呢,就让它长在那里也和我们一起高兴一年吧。妹妹的几样作物也是长势良好,只是那些东西本来不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心急的妹妹过一段时间要把她的宝贝挖出来看看长的如何,反复几次之后倒伤了它们的元气,只是那株山药蛋很争气,结了很多疙瘩连串有着紫褐色皮的小果实,就那一棵也不知道怎么吃的,我们自己加上周围的孩子尝尝看看稀罕也就
摘完了,原来土豆是开着白色的花,姜的植株像竹子一样的,那五六粒稻子出了三棵苗,祖父用几根小木条把三棵稻子给围起来又在木条上缠上线,生怕被风刮折了,秋后大概有十几粒稻谷的收获,在一个瓶盖里晒着,干了之后和一锅蜀黍糁儿一起煮熟,妹妹霸着锅,再用汤勺舀起来扬一扬盛在别人碗里的蜀黍糁儿,生怕会有一个雪白的大米粒儿盛在别人的碗里,只有祖父盛在碗里的一粒她不好意思说要挑出来,那一天妹妹一改狼吞虎咽的吃饭习惯,一小勺一小勺地舀着喝,把那十来粒大米撇在最后,半闭着眼睛很陶醉的一粒粒吃下。关于祖父母给我妹妹二分地专门来种花草的事情也是颇受非议,七月里来走亲戚的二姑奶奶就很不屑的对祖母说看你能那俩妮子惯成啥样子,将来肯定偶要反天的,祖母说反天的人一般都是被压迫被威逼出来的,顺着心意长起来的孩子只会只会更知道天意。

    秋季里父亲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他和张双平挨家挨户喊着社员集合一起掰十亩地里大丰收的蜀黍穗儿,结果从中午喊到三四点只有十来个人在场里集合,都是些老实巴交吃苦肯干的主儿,父亲对张双平说你先歇着去吧我自己来管这事 ,父亲当时是对这十来个人说到晚上十二点再集合一次,多一个人都不行,谁家里多来一个人就让这个人也回去,谁告诉了别人就说谁的事,晚上十二点集合后,父亲让这十来个人到十亩地里掰蜀黍穗儿,谁掰地就擓回谁家,他自己只站在地角看着,他说出了事他就自己兜着,那十来个人将信将疑,父亲再次肯定之后,那十个人疯狂地干起来,十亩地的蜀黍穗儿很快就掰完了,父亲就说谁还有力气就再一起把七亩地的蜀黍穗儿也掰了,他站在地角看了一夜没有往家里拿一个蜀黍穗儿,接着他就开始喊生产队里的劳力继续掰蜀黍,大家聚齐以后就有人问十亩地和七亩地的蜀黍穗儿哪儿去了,父亲说昨天来参加劳动的人已经把掰的蜀黍穗儿分了,今天还是谁来干活谁就有份儿,保管员和记工员在场里抬着秤记着工,一天到头就把总斤数刨除一半,其余的按劳动量给直接分了,这时候就有人起哄说头一天的事,父亲说头一天喊你了你不来啊,那些人就说今天为什么不分完啊,父亲说生产队还有五保户儿还得交公粮还有牲口呢,明天来的人分一勾儿(三分之一),谁愿来就来不愿来就算完,结果第三天全生产队大人小孩连部分小脚老太都来了。这件事看似过去了,却一直有人往大队告往公社告,甚至有人用石灰水往生产队仓库的墙上刷了打倒批判我父亲的标语,我无从知道公社大队是怎样研究处理这件事的,我所知道的是这件事也没有给父亲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只是父亲的队长被抹哈了,大队派他去参加李堂大队的扫盲工作,天天拿着一本扫盲课本三个生产队一个点去教那些纳着鞋底儿纤着鞋帮儿的半大老娘们儿去认人口手水火土。

    我在小学三年的日子还是有些起色的,但由于长期形成的的自由散漫主义思想继续影响,还是对于学校生活有些不太在意,课间里我也不会和女孩子一起跳猴皮筋踢毽子扔沙包,和男孩子一起玩洋火枪打碟溜(陀螺)的可能性也不大,我就自己根据之前的看的一出戏里刀马旦的表演开始苦练翻跟斗,我一个人在学校的操场边上练,下腰翻跟斗立竖儿,甚至前空翻和后空翻,那一年我的体质有所好转,父亲经常买回大队卫生所里金吾爷推荐的维生素C溶液和多种维生素复合溶液,我一天三次拿着小酒盅喝。妹妹说是她救了我的命,因为我看着她吃得很香我自己不服气才开始学会吃东西的,还多次向我索要救命钱。我在那年冬天里会一连翻一百个跟斗,还会倒立着用手走路。期末前慕华祯老师推荐我参加公社学区组织的语文数学两科竞赛,我语文得了七十六分是全学区唯一一个及格的同学,数学得了三十六分,是倒数第一名,同去参加比赛的于建云语文得了五十八分,是全公社第二名,数学五十五分是全公社第一名,她总分得了全公社第一名,我无所谓第几名,有口自由的空气让我呼吸一下我就很满足了。

    快过春节的时候大队把正在扫盲的父亲派到学校的初中部教初二的历史地理,父亲说到学校里看着俩妮儿也是一件好事儿。年前把那头脾气不好而且挑食的猪给杀了,往年的猪都是在生产队的场里杀的,那一年不知为何都把猪赶到我家门前的河边杀的,原来的屠夫老根上吊死了以后,我们生产队杀猪的事儿就请了得斌叔的老干大,胡家庄的胡得水来杀了,祖母让我和妹妹叫他得水爷,我以前倒是认识得水爷的老婆得水奶奶,长着一张大方脸的爱说媒偶尔走乡串户卖点香和黄标还会些巫术的女人。一路上我和猪说着话,说猪啊再过些年就开始兴猪吃人肉啦,俺爷说啦风水轮流转,一转一刹那,你就笑着死笑着托生吧,你也是来这一回我早就想请你喝酒嘞,那一回我试着往你的槽里倒了二两酒,谁知道你说啥也不吃那一槽食了,害得我去给你刷了槽还挨了俺爷一顿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去干啥呀?那头猪被杀的时候叫声异常的凄厉,杀开后肉质却是所有杀开的猪都比不上的那种鲜嫩,我张大妮儿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已经能看着杀一头猪的全过程而不生出任何的念头了。那头猪砍下的头被要给老婆做偏方吃生猪脑子的国正爷费尽力气砍开,直接取出热脑子拿走了,我和猪的灵魂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相视一笑啥也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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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6-5-9 18:41 |只看该作者
水流云在 发表于 2016-5-9 18:35
要不,我也写写我的童年?

写写,一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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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6-5-9 18:41 |只看该作者
水流云在 发表于 2016-5-9 18:36
俺家没喂过猪,俺咋写

有别的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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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6-5-9 18:47 |只看该作者
水流云在 发表于 2016-5-9 18:43
赶紧上作家玉照,要不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咧

明天大结局,一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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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6-5-9 23:20 |只看该作者
二丑一点也不丑。明天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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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6-5-9 23:21 |只看该作者
虎哥直接加精不好么,非得俺们改一次,这好文还不够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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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6-5-10 07:28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6-5-9 23:21
虎哥直接加精不好么,非得俺们改一次,这好文还不够格么?

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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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6-5-10 09:52 |只看该作者
水流云在 发表于 2016-5-10 09:00
快点更新啊,从早上五点就一直等。。

催得好急,如你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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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6-5-10 15:21 |只看该作者
祖母说反天的人一般都是被压迫被威逼出来的,顺着心意长起来的孩子只会只会更知道天意。
——————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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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6-5-10 15:22 |只看该作者
我和猪的灵魂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相视一笑啥也冇说……
——————
啥奇怪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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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6-5-10 15:22 |只看该作者
偷了书也没犯事儿,挺好,还替她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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