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6-4-7 16:54 编辑
有时候我会在梦里,梦见和肥猫晒着太阳,口衔青草,粗口成章。
肥猫儿吭哧吭哧地爬着山。山上有一群叫“损友”的货大声嚷嚷:嘿,肥儿,爬上这个坡,你就能减肥成功!猫儿看着阳光穿过他们的大长腿从山顶倾泻下来,那些中分长发,那些各种甩衣叫嚣,去他大爷,我没到坡顶就快挂了,你们知道?山顶上继续传来声音,快呀,快呀!猫儿那会真如溺水的猫,四周围都伸出了貌似想救援的手,可是离得远,没有一只手够得着的。那当儿摆明了就是“你这猫要是再往深溺一点,我们就不管你了。我们总不能冒死跳入深水里救一只猫吧”。可不,如果肥猫儿一个不小心,直接滚落山坡,山顶上那帮货,哪个会飞扑下来?别说他们不是张三丰,即便是,也只够时间收拾一个残废。
肥猫揩了一把脸,再一甩手,周边的一丛小草就感觉下了一场咸咸的雨。可草儿是分不清那会承接的究竟是雨还是泪的,连肥猫都分不清呢。肥猫失恋了,本想关自己两天两夜的,可是被人撺掇着去爬山减肥,减他丫!我瘦了他也不会爱上我,我变得天仙一样他也不会爱上我!
肥猫是我朋友,本是性格开朗的。记得读书那会,在雪地里不小心连翻带滚几个跟斗下来,她能拍拍小PP上的雪继续和我们几个小伙伴鏖战。如狐狸一样的小身段,灵活得什么似的。那种活泼灵活,我一直找不到恰当的比喻。直到后来,听到一个男人形容一个女子的可爱活泼:真活泼啊,见了就想把她当跳蚤一样捏死。
后来我不知道肥猫经历了什么,一定是很多的。十多年未见,她见我时是捂着肚子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吃笋多了,闹的。后来我说肥猫你要学煮饭。她惨烈的厨房斗争便从见我那次之后开始了。常常看见她的说说里不断发些斗争后的残盔废甲上来,不过总算跌爬滚打,会料理一日三餐了。我说猫儿,你要学着研究食物的性质,讲究着健康搭配。但是饮食不足以减去她累积的体重。怎么能那么快减去呢?昨天我一不小心打烂了办公室使用的杯子,今早将闲置了小半年的另一只杯子清洗,清洗的时候那些茶渍顽固坚强得什么似的。
肥猫常常发一些说说,抄来的或者她自己内心发出来的。那些东西酸涩的,如同花谢后刚结的枇杷果儿;浅显的,如同那条水只可没足面的小河底的石头儿。我说猫儿,别再整这些有的没的。她不听,继续发。于是我有时间就看一眼,没时间就不看,很少回。有几回,我简直感觉那种委屈就扑面而来了。便突然想起小时候,被父母暴揍一顿之后,哇哇大哭,后来哭累了,一声有一声没的,那潜台词是:为什么不哄我为什么不哄我?可父母亲才不管我呢。后来我哭累了,睡着了。而肥猫哭累了,却依然勇敢地跋涉在爱的征程上。只是她偶尔会说,支持不下去了,快崩溃了。那些时刻我就说肥猫你给我出息点,骄傲点。
我没有恋爱,囿于一室,和一个男人讨论男权女权。后来发现生命苦短,活得如狼不如活得如兔子。于是老兔子我学着种些绿色植物,尽干些浇水施肥的破事儿。好不容易月季花抽出了花骨朵,小兔仔子轻轻巧巧地把花骨朵掐了下来。未开的花骨朵倒在瓷砖上面,一命呜呼。那些个叶绿素纷纷叫嚣:老子日以继夜冲锋陷阵,就为了开花那么件破事儿,如今老子不干了不干了。于是对着残枝撒了一把同情的泪,绝情而去。
那天教学生写英语作文,题目是“一件……的事”。学生说写一件伤心的事吧,只是找不着好句开头。我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句:I thought nothing would happen, but I was wrong.(我以为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但是我错了。)学生叫嚣着说:姥姥神通,我们跪了。在他们的叫嚣声里,我突然想起了肥猫。想起了因俗务相扰没来得及赴她的约,想起了那场没了她人人都不想赴的约。趁学生埋头的当儿,我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阴香樟,那阵香味袭人,春的气息如春雷滚滚而来,从肥猫现居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