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的内涵
文\莫零
每年春节回乡,我最爱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挎上个竹篮,带一把小铲刀去挖荠菜。
对荠菜的钟爱已久,追溯起来应当是上学时学过的那篇《挖荠菜》的课文,老师分析了这篇课文的用辞,句式以及中心思想,我们却把所有兴趣都放在了荠菜的味道上,回家问我妈荠菜真有那么好吃吗?我妈隆重地对我点头,还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每到过年才能吃到荠菜馅的包子,勾得我肚子里的小馋虫一冒一冒的。
没多久她就带着我去挖荠菜。光从外表看,荠菜尽可以用貌不惊人来形容,鲜少有绿得郁郁葱葱身姿挺立的,大多数都紧贴着地面,一如泥土般灰头土脸的颜色,不仔细辨认,就给漏了过去。
荠菜花也很普通,就那么一小簇白色的,单调的小花朵,既不像油菜那样肆虐,又没有野菊花那样婀娜,香气就更是没有。小时候有时会分辨不出荠菜的形态,只要闻一下根茎马上就能确定了,这是荠菜独有的味道,一股子淡淡的草香,骨子里透出的朴实。
荠菜在农村本就是寻常野菜,田间地头随处可见,荠菜籽的生衍能力惊人,一小棵荠菜来年能发出一大片。谁家饭菜端上桌了,想吃个荠菜汤,顺手到屋后的菜地里挖几棵肥荠菜,回来洗干净了往开水锅里一下,跟手再敲只鸡蛋进去调出蛋花,盛到碗里的时候放点猪油和盐,香喷喷的荠菜蛋花汤就做成了。
近年来有乡下老奶奶挑着担子进城来卖荠菜,大多就是随手往菜地里甩一把荠菜籽,都不用尽心打理,十来天就发起来了,只是却没有野生的荠菜香。
所以我蹲到地头怀着欣喜的心情挖荠菜的时候,总是招来亲戚们的笑话,他们觉得我这个城里人真是没见过世面,荠菜还当个宝往家挑?有啥可吃的呢?
无外乎剁点肉馅包包饺子馄饨,都吃腻了。
其实荠菜有很多吃法,最惯常省事儿的当然就是饺子馄饨了。我家挖回来的荠菜还会做成春卷儿,拿开水焯好,摊上几块蛋皮,掺一小把海米,切碎了调味拌匀,用春卷皮裹好了炸透,或者干煸出薄脆的壳子也可,再就上一碗浓浓的豆浆,一顿美味的早餐就妥帖下肚了。
如果馅调多了又懒得再张罗春卷皮儿的话,就直接淋点麻油上桌上冷菜,喝两碗稀饭不是难事儿。再省略些的,连蛋皮也不想摊,那就切点千张或者豆腐干进去吧,滋味儿也差不多少,关键是油要放到位。荠菜很吃油,蛋皮里有油自然好吃些,换成了千张或者豆腐干,那就要用热锅熬上一两勺油趁热浇进去,再淋点香油那才叫一个完美。这都是我爸那儿传下来的手艺。
我妈手下的荠菜,还可以做汤,做羹,熬粥,添上一小把荠菜碎便可堪称点睛之笔,小时候头疼脑热地厌食,妈妈便会煮碗荠菜瘦肉粥给我吃,又或者来碗荠菜豆腐汤,清香扑鼻,胃口就跟着开了。我们这里年三十晚上还有必须要吃荠菜的风俗,这里的方言里,荠菜与“聚财”同音,这差不多算是荠菜生命中最华丽的登场了吧?
现在每每春天回家乡去,便满田遍野地寻觅荠菜去,其实也吃不了许多,就像在完成一个仪式一样,借着挖荠菜的由头踏踏春,回忆回忆往事而已,而大多数有关荠菜的往事里,总有我爸我妈的身影……
今年的春,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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