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录
一、序或重述
1、起因
2、我之拷问
3、供词
4、死后的现象
5、舞台重构
二、现场模拟
1、一个被劫持的真相
2、戴镣铐的凶手
3、忧郁的死者
4、过程即结局
5、如果时光真的倒流
6、其它可能情节
三、事件分析
1、已知条件
2、公理
3、推理分析
4、因
5、可能的排除
四、观点辩论
1、对于观点的观点
2、死亡状态的讨论
3、意义的意义
五、结论 或时间流逝的再现
1、孤独的外部
2、心 对我们刑讯逼供
3、禅或在死去中
4、回到水中
5、如果 不是一个结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序或重述
1、起因
我死了 明年今天 想起去年今日的我
死于一次意外 在路上 一次日常思维事件里
我不认为 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也不相信时空深处潜伏的猎鹰
会冒着暴露危险 劫杀瞳孔里残留的温度
死 是一种必然吗 别抢着回答
我是指 死作为一个动词
其加前缀后 有无起死回生的可能
而非当着一个名词所呈现的状态
那么 我的死 是否真如一个简单现象
明确地交代出其内在过程细节
使之不再是以事实来被接受
因此 我们应该 必须回头看看现场
仔细勘查 平衡于推理之实在的证据
或者 时间沉积的状态符号
即 通过符号连接 去发现 是发现
而不是创新 更无需附加任何神秘之物作陪
进程与终态之间的联系 词与物的联系
2、我之拷问
我 当你说我时 暂停
不要想当然拉着别人组成我们
或野心勃勃 视天下为己有
轻松地在我之后加一个的字
动则多殃 文字并不可靠 勿依赖
好吧 主体已死 在留下的病句中
空洞无物 拽不住说话对象
凶手不在现场 逃之夭夭了吧
不能确定 是隐藏起来还是已潜逃
你努力感同身受 危险 黑暗中的眼睛
是啊 镜子或已监视整个事件
你抓住救命稻草 站立镜前
逼问现场目击者 每一个问题 如鞭
抽打提问者 最后你发现自己遍体鳞伤
镜中闪现 一个个象形文字
啊 找到了线索啦 你欢呼
地上一只只小蝌蚪 语言的婴儿那么可爱
忘情处 你眼中充满母爱
是啊 通过语言 文字 图像 血缘关系
循果究因 终会发现站在面前的空
3、供词
未有更多供词呈出 你有些失望
通过整理 通过对文字的施压
你隐约觉察到证词的多重指向
如果进一步对时空证人也采取刑讯逼供
那么我们自身不也将陷入灵魂的刑讯逼供吗
由此而得的口供 笔录等证据本身
同时也将作为证据途径的证据
把审讯者的行为呈出来
而为我们的证词 证据提供存储单元的时空
这些信息保管者身份的合法性
当被质疑 不合法 从而可能失去
那么这些简单的文字记录 现场取证 样品
可否将我们带出事实的单一性
或者 当下证词显示的不确定 到底是方法局限所致
还是为达到唯一所需的信息的丧失引起
好吧 我只能在书面材料的末端加注——
我相信我们不活在一个悬案的绝壁
悬案的末端总有生的线索
说相信 我并未隐藏什么案件的秘密
也不是某个案例具体经验的倾向
一种向信仰靠齐的决心
它与取证的多少 困难 可能性都没关系
甚至感觉是推动证据呈现 案情解密的动力
为他者提供寻找自我存在的证词的力
4、死后的现象
在我死后七七四十九天里 怪像重生
我降临 在你们看不见的 静默
但我又必须以现象抹平现实的凸凹
慌慌张张地 蚂蚁成群结队搬着自己
从某个地方搬往未知其名处
要下的一场雨悬停在空中 迟迟不落
越来越厚的云 躲藏的闪电的尾巴快露出来了
当人们将猜想代入死亡的事实
现象不断繁殖 现场 它们以生长一事
覆在一切证据之上 微生物
抢先一步 分解 认识 重组事件
为后来者留下一大片联想的荒地
言词展示的怪诞 甚于死亡的就地复活
不过三尺青草 与一时春风
你可以说证据已毁 也可说证据已重生
但证词还在 像一段故事的独白
5、舞台重构
事件演绎的舞台 证据的蔽身之所
在我/我们到来和离去时
保存记忆的舞台不堪证据之重
坠入自己的结构之中
为此 不得不从事件的背景开始还原
时间与空间维度上 量度一场戏
我在事件中意外死去 时空舞台塌陷
即我连着我的舞台一并塌缩
重构 我们为什么不重构时空
将一个个倾斜 醉倒 死去的我扶起来
扶起多维的柱子像扶起一片倒下的庄稼
同时扶起事件主体的多面性
柱子上长出绿叶 长出证据的台词
林荫下 我的眼睛 心 白发返回残骸
凶器携影子的虚无破土而出
返场舞台中央 而影子则潜隐其中
一切似乎回到案发以前
是啊 我们如高仿真的玩偶
标识着三世十方的立体动态效应
舞台之果变得更坚固 逼近昨日之因
二、现场模拟
1、一个被劫持的真相
当你 以想象的方式站立在事件中
可以凭借的物证 供词
为你返回过去铺垫着道路
来时路即归去之路 霎时
你感觉自己与现场遗物捆绑在一起
潜在地 将事件重演一遍
更像对事件事实的模拟
我清楚记得出事那天
天 那么蓝 正想着深空里的坚硬
如何以一抹微云布饰
烘托着我 即将走出舞台的悲伤
这样思考着 观众的眼睛
交换着记忆的镜子
把我的思考悬挂在镜子的焦点
我 从我们里面分离出来
剩下的我们多清澈啊
你 站在一旁取样分离物
也割了一小块我们 手法多么熟悉
推论着真相的存在 证伪着你的不在场
而清澈有意无意地搁置一边
好像清澈换作动词时采取了行动
某种溶解影子的秘密 可我怎觉得
清澈是你在场的一个名词
2、戴镣铐的凶手
没有合适的演员 你披挂上阵
上演种种可能 我的死亡被模拟
也提供虚构的诸多版本
甚至出乎意料的剧情
一个我们都被感动的版本中
事件的演绎达到高潮
你 不愿意走出临时故事情境
以致我也就定格在感人的画面
忘了时间或许留下的痕迹
凶手被你演得惟妙惟肖
作为死者的我 实现部分还原
比如 镜中的我明显有些变形
这些都被你巧妙移入灯光的暗处
现场记录下 眼睛囚住你的精彩
动情处 你的手抖了一下
身旁的暗 抖露出几分狡黠
也抖出供词的指纹
和指纹细腻而平静的微笑
然而 一个个假设并未靠近本身
现象需要事件过程中
出现的人 物 及相应的细节
事件重演的真里 凶手绝望的面孔
真和镣铐一起沉于网底
3、忧郁的死者
死者 词语有点忧伤
披上词语的我则显得忧郁
与其说在扮演我 不如说是本色表演
看啊 我们里面的我
在思想之死中 脸色苍白
眼里深渊 映着凶手的过于复杂的冷
物证 死亡面前动态的物证
为谜底的过客开脱着
模拟现场过分戏剧化
音乐背景加深了对死者的误解
却把意外事件的意外二字凸现
诠释出一种带有因果属性的忧郁
观者一下子认出我
他们各自的一边一角
白发 迷茫 人群中的溺水者 麻木地
从一块露布上读着自家的事故
像读一份无色的现场记录
4、过程即结局
事件重现到此 显然的线索
如同一道道绞索 绞死那些显而易见
这种体验显示于我们在其中的经过
当你咬牙演示完我的过程
无言的征兆 指向你戏里的真实
按照程序 结果在事发之前已启动
沿途返回时 途中的一切早物是人非
路上丢失的仍然在路上
总会有什么留下 过程导向结果
我 不是死在结果里 是途中
借助案件重播 镜子的回忆 证据
哦 我似乎想起了一点儿
是凶手面部特征吗
还是一件现场难忘的气息
亦或标志性的案例论断
对啦 是一句经典的开场白
就像我亲自听到的那样
一切需要储存于结果中的信息
必将在过程里现形 完成自我的展示
而开始和结果形成过程的一环
闭合形态中 导出对方
5、如果时光真的倒流
如果时光真的倒流
以回放的方式逆行于世界
能看到怎样的奇迹啊
词语我们又可能呈现出更多么
越来越接近我的活着
在画面上 凶手一词定义在某个物
被死过一次的我 和入戏的人们
你带进戏里的观念 形象
以及你作为角色模拟天然的生动逼真
也即 回放的事件植入太多已知 假设 倾向
并不完全对称于已发生的事件过程
生死两组连续的镜头下
你以截片的方式 鉴别时间斑点
事件主体 一个我和凶手
是如何组合 构成我们的事件
你感觉自己正一步步陷入
没有结论的荒谬中
因为你剪辑的分析图片 疑点
像要直指对你不利的局面
——事件发生时 你在场
而你淡然 近乎冷淡 时光亦在场啊
是的 时光一直在现场
有时候 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场
往回走时 冷不伶仃遇见自己
你感叹 时光真的会倒流
咦 词语死是一个动词
它始终伴随着我们
6、其它可能情节
令人惊讶的是 倒回的叙事中
没有找到激烈的场面 一切都静悄悄的
比已发生的事件都还要安静
灯光恢复了你来时的模样
你与你的可能一并走出镜子的谎言
有些冷 镜子供出的细节
一个人无法完全地站在眼睛的对面
完成对自我的刻画
现场还有甚或可的情节呢
你摆弄着词语对词语的供述
像一幅为你量身定制的肖像画
慢慢地收拾好资料
将模拟态的我 装入口袋
如同把一个词语放回词语之中
亦或如此 才能让词语中的可能现身
事件里的死因应该回到事件里
那是可能之源啊
三、事件分析
1、已知条件
死 一个名词里的事实变得僵硬
拥有所有的词性 温度
无论从何方 何时开启
它都以同样的简单展现自己
你 习惯沿时间移动的人
在思维中 不得不重新梳理一遍事件
从走进现场到走出现场
我们到底捕捉了多少信息
对我的一切的捕捉 对凶手痕迹的捕捉
以及你陷入其中的倾角的量度
证据 作为死者的我 镜子 凶手(雾中或无踪)
时间及时间中潜伏者 空间及被空间压缩的
舞台 灯光 音响 镜子的监视数据
对了 还有蚂蚁 它们搬运着我的白发
哦 它们在场者的供词资料
躺在口袋里的一个模拟态的我
当然 你到场者 你已经留下了什么
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是词语死吗 或词语我 我们
在这些证据愚痴(语词)里缺了点啥
是背景舞台么 或词语之间 词与物之间
足可以行凶的法则 联系 连接
你惊出一身冷汗 你也关联其间
既是一个已知条件 也是
句式关联必然指向的嫌疑对象
好吧 总算收集齐了 你喟叹
已知的因素把我们收集在一起了
2、公理
我们对死亡的认识
局限于死亡带来的直观状态
那种带时间刻度的量化物形式
是我们感受到的死亡符号化的预设信息
在揭开概念的笼子之前
该怎样描述这笼子 你不禁想到
正处于死亡之中的我
和我经常隐身其中的我们
而想及将被用作该事件的案例
或纯粹的时间某个点上所结的果子
一个内部包含了成因的果
如此 围观的人群 我们显然地
以事件的外部平坦来认定事物的本质属性
进而一切事实之内的东西暴露
暴露出的已经泛滥的先天性的缺陷
即 符合于我们自身的为真
而我则需要推论来证明
具体到我之死亡的事件
死已作为一个标准态被普遍地认定
推广 并被用作参照的系统
我在一个词语死亡中死去
词语所呈出的死亡这个事实
满足于我们习惯了的参照系下思考方式
由此引出对我存在的状态的确认
假若没有文字版本推出的思维准则
那么事件还是一个事件吗
3、推理分析
(1)
你缓缓摊开心中的资料
将往事从头来过 称作往事
是你曾经到场 并已重返现场
以及现场所见的我的死亡
此事件给了我们共同的回忆
见证过程的人回到眼前
默默看注 你的手将要抖开的事实
死亡呈现的状态
对应于你身上的伤痕 多巧啊
镜子的回答充满忧伤
它所监视的信息的行为
不过是一种我在的认识论罢
更多地供出镜子之为镜子的特性
至此 我们说这是一面忧伤的镜子
而你 在案件中的身份有些诡异
事件中镜子照见你的伤口
现场模拟时 你的伤口却自动愈合
一个逃离现场的凶手心理上
被你再次切开口子
回到当下 你抽身于眼睛 观者 证据
过程终点的我的结果
你不想被压于这些事实 形态的下面
从词语之上 将自己分离出来
并把思维之相往下压了压
只有返回自身 你才清晰过来
厘清你与证据 我 死亡 推理之间
需要连接和斩断的必然
(2)
在词语的边缘 你机警地停下来
可不能一下子钻进词意里
更不能掉入凶手的圈套
误以为 我之死亡 简单地
作为一个可以直接导出的谜底
是啊 一切可能摆出的东西已经摆出
但这些东西不直对案件的发生
不是事件本身的裸露
凭借词语主导的逻辑思维
那种对应有或然的人工痕迹
找到死亡事件过程的真实
比死亡之态的证实困难
可是 想及可是 你的手感到了冷
证据中的冷漠 推理中的零度
我们握在手心里的空
空 这个字面无表情
那外部让你给事件的关注亦然
冷 冻结了走入事件内部的通道
事件自身也被冻得通体透明
让你有机会看见冷的世界
看见走在路上的自己
(3)
时间前置 从未来看自己
也没有一个可见的自己
倒推好像不错
而时间真能沿着指定的路回头吗
死者 机警地往后忘了一眼
茫茫的雪盖住死者的足迹
也盖住生者的足迹
指望过程自身返镜重演
似乎对过程赋予太多的自我
这不是理性的推理
而是对事件内部逻辑的干预
看 时间多聪明
只消把起始端封闭起来
我们作为时间之下的生命奈何
可这种依附时间的倒推
竟将四周散去的气息汇聚
让你成为时间的尖锐
刺着现场的平坦 柔和
而你的脸上 你的眼睛里
露出时间的狐声
平静里尽是我的倒影
(4)
此时 你得说出什么
哪怕一丁点儿意见看法
证据呢 你下意识地问
尽管证据就汇集在你手中
好像证据距你很远似的
不过是些时间剪辑的信息罢了
既没有生 也没有死
或许凶手和工具才最直接
当然 证据材料里
有死者的死 也有凶手的死
从一处死到另一处死
死多么奇怪 远甚于事件本身
你露出浓浓的倦意
(5)
作为我们 我看见
你之于我们一词的孤独
生不可返回 死却能重温
而孤独却一直贯穿在生死之中
就如同这个案件
在生死之下推理生死
又怎能捉住生死之上的凶手
比如镜子 这个在场者
它所看见的只是自己
监视到的只是事件对自己嘲弄
无关于死者 凶手 现场事物
至于时间中潜伏者和被空间压缩的
镜子又岂能照见 此时镜中早已空无一物
返回 推理的过程
即是将镜子排斥于时间之外的过程
处于时间之外的镜子
不能照见时间之内的一切
镜子满是悲伤与无奈
虽然我都曾无数次站在镜前
那么 时间之内还有谁呢
口袋里一个模拟态的我挣扎着
你到场 模拟中你留下什么
我的白发在模拟中朽腐
在推理中尸骨无存
4、因
说到因 问题回来了
每个细微处 因如微尘
聚集着多少前尘影事的虚无
就说我死去的这个事件吧
围绕我这个主因
所有的果都自有去处
如果死作为一个孤立的结果
或普遍意义上的必然
那所有的讨论 分析将变得可笑
但你却不能说死不是一种呈现
它把我在此世间种种给坦现
把我作为一个肇事者或必然端出
因究竟是什么呢 因就是因
相对于一个具体事件
因是结果的对应
导致我之为此的条件
嵌入时间牵引的弯曲的空间
有时感觉空间弯得太厉害
构成我对果的幻觉
我 不是终点
而是引起事件的因
哪怕我呈出的是死的形态
或许 会以一种假象
成为路人可见的一个结果
此刻 我的死作为一个结果
躺在你眼中 你眼睛收缩
周围环境的一切也随之收缩
整个世界像被启动了一样
死亡 一个按钮
为镜前的虚无启动
为你面对我的死作一次生的体验
当然 前提是你我曾种下镜因
为此而不得不探一个空果
5、可能的排除
在生死之间
一个人经过的一段路途上
找寻着事件的关联
然后 将比死亡更冷的证据归类
其实所有想的存在不都是一种可能
而非必然 除非你已经按下按钮
因则将内部的必然显现
这时 我们恍然大悟
显然盖住了诸多的可能
你所排除掉的证据
总是回过头来对你进行指控
更像是证据中隐藏的另一个你
反过来跟你作对
而那些嫌疑对象像是帮你
自证清白的木偶 为你负重孤独
是否 死者的我应排除在外呢
我可能成为杀害自己的凶手吗
面对自己比面向他者更困难
将可能这个概念引向远离现场的方向
引向证据本身构成的歧义
而我就在事件中
演绎死亡的同时对我进行求证
对证据一一排除的过程
也是对我反思 解构的过程
现场的你不得不参与其中
参与到我的死亡过程中
四、观点辩论
1、对于观点的观点
(1)
现场的推理分析
作为话题被拓展至更广泛范围
现场随之退至事件的形式中
瞧 他们争论得面红耳赤
实际上 他们并没有正面交锋
没有基于事件已发生的事实展开
只是躲在自己的堡垒里 想象
一场激烈的碰撞 炉火边的拔火棍
你说说 真理诞生了吗
他们彼此看见了 听见了对方吗
或许 他们不需要看见对手
双方巧妙地复述着对手的观点
隐藏着自己的看法
重申着包装成自己观点的对手的看法
攻击着掉包为对手观点的自己的心眼
争论焦点 发表观点的一个次序
我们都被迫听完空洞言辞的一把椅子
它神圣地 占据着客观空间的所谓实在
无须逻辑成其为理所当然
(2)
是啊 推理分析之上
未有必然的真理 一个观点的事实
不是基于事件的事实观点
辩论里的人也不在事件
或使事件全然呈现的条件中
即使他们的言辞听上去
符合于一般意义上的思维习惯
然而 只能习惯死亡
习惯怎能将死亡拉回思维
有时候 抓住某个具体事物
比如眼前的一个证据
以为捕捉到解决问题的观点
当事件还原时却发现
所谓观点乃是附于现象的光斑
而现象之内可以漏出多少
证据确凿 真的吗
事物表面有太多浮屑
以使我们时常获得浮屑之相
作走进事件的现象导引
进而抽取出诸多观点
我明白 只有作为死者的我
才是直接的证据
才是此事件观点的出口处
好吧 你的现场也有你的观点
我承认 你曾和我一同在场
借着我的死亡 提出你的观点
借着我这个道具念出你的台词
(3)
死亡中可提取出什么呢
需要提取出来呢
一个命题的死亡不在命题自身
在提取的过程中
那些看似可拿来讨论的东西
真拿到手中时 业已腐朽
任何代入死亡命题的观点都将腐朽
这与名词死亡无关
它只静静地躺在那儿 静静的
也与动词死亡无关
它只是把那些企图覆于其上的
所谓遮物悄悄地挪开
让每个到场者看见死亡的无遮和纯粹
2、死亡状态的讨论
如果我的死是一种既定的约定
请备好酒杯 那种能盛下死亡的酒杯
再备好一两清风 二两朝露
且饮于黎明 饮于生者醒来的时候
这样 我可得轻松地告别
带着美好的醉意
而不是一个破碎的故事
朝阳展开我们的讨论
假设此死亡是真 动词意义上
它即非终态 为此结论则为临时性的
你永远不能说 明天结论即今天结论
下一个结果就是终点
反之 睁眼一眨 死亡的名词态则结束
那么能否在名词和动词之间
找到一种维持现场秩序的平衡呢
一种凄凉结局的状态
或一个淹没我们的无尽动荡
然而 当我看见死亡的我
死亡的状态立即变得模糊
比起返回之前对我死去的确信
证据面前之死更如一次失去
我以之为真的失去
连着死亡呈现的外部形态
对死亡的分析如在寻找死亡
那些显然的存在不足以表达死亡
形式仅是死亡的可见形态
死亡不在形式表达中
它是越过一切形式的自在
3、意义的意义
面向死亡的观点
及观点之上的论辩
将使得观点从具体事件抽身
我的死者事件更具广泛性意义
而不必纠结于凶手和返回的我
一面镜子说出的悲伤
足以显示超越死亡事件本身的意义
镜里朱颜改 镜子修饰着我之死
尽将现场的证据 推理 分析等等虚化
将凶手囚禁 而我的死则永恒于镜中
镜中死去 好于活在镜中
你目光下垂 像一片树叶落入水中
当你的目光接触镜面时
其实 你早已看见镜里埋藏的我
看见一个死去的我
受着镜面的折磨
通过这个面向自我的折磨
镜子才拥有了比死亡
更深刻的意义
你的影子在镜面泛起一阵涟漪
透明的玫瑰一样绽放
一个我所能给与你的一切
五、结论 或时间流逝的再现
1、孤独的外部
拔掉网络 拔掉孤独的导火线
关机 关闭灵魂的寂寞
我们这些通讯工具串起来的空心人
注定我们在一起事件中再现
也许是一件其它事件
但还有比死亡更彻底坦陈的吗
当时间冷漠地飞逝而去
我们不断地掏出体内的多余
往外扔 轻松啦 可装更多话语
及话语中携夹的孤独
话语充塞的躯壳 我们
能在多大程度上标注时间呢
尽管时间无需我们标注
人群中 我们在一起
使用我们这个词语
像连通一个孤独的互联网
哦 看上去孤独的外部
人群挤出的泡沫多美
死亡 在此也无济于事
孤独的雪覆盖了事件的出口
你说 死亡能突破雪藏么
一个人的灵魂交给人群
交给镜子可以照见的虚无
那个妄想突破镜里风景的凶手
能杀死镜面的我吗
我们曾一起站在镜前
以镜明心取暖人世间的悲凉
2、心 对我们刑讯逼供
所有的环节一一展现
每次我们要放弃事件的追问时
总有一个声音催促
夹杂着时间的回音和死亡的颤栗
真 就在里面 就在我的死亡里
看啊 死亡里时间流淌得多安静
在无形的逼视下 假设一下
如果对时空证人也采取刑讯逼供
但那样 我们自身不也将陷入
灵魂的刑讯逼供么
而为我们的证词 证据
提供存储单元的时空
作为这些信息保管者的合法性
将不复存在
心 最终还是跳出镜子
直接面对死者的我
到场的你和一切在场的事物
以及构成此事件演绎的时空舞台
从高处俯临死亡的事件中
每一处凸凹和幽深
我们就快要说出什么了
可是 我们有什么说出的呢
心 直逼着我们
这些时间里的死亡符号
我们是符号 仅仅是符号
交出符号我们将无法表达自己
3、禅或在死去中
你通过静虑深思
走进内心与自己对话的过程
得拥有自己啊 否则
你将无法辨认自家丢失的牛
毕竟方法是方法 工具是工具
岂可因文字的绳套 牵强学舌觉者句式
空 非空 非非空 蠢蠢地牛马不识
徒落非此非彼 即此即彼的错觉
妄坠色空一体思维陷阱
有时候 一个人需要反复死去多次
才能体会死亡的禅意
因为禅意即是对死亡的通过
那种未能抵及死亡的禅
是对生的背叛
所失去的不仅是方法 工具
连着此事件中死去的我
和隐于背后的凶手
4、回到水中
总得给自己希望
别无选择 总得相信自己
我把我这个死者婴儿一般投入水中
去 游在生命的水中
我不认为 我是一个简单的死者
也不认为这是一次简单的死
我们需要的不是俗气的死亡
是要在死亡的回音中找回自己
真实地 以曾经一个生者
站在流逝的时间面前
让作为婴儿的死者重生
让虚构的实在
退回到时间的流里
替换出镜中观察者
亦即一个深度潜伏的在场者
5、如果 不是一个结论
作为如果这个假设的主体
你就那么言辞切切 化身真理
而你设想的对象 以何种方式呈现
它同意你设定的表述吗
不要说对象和主体具同一性
都在相同结构 形式之下完成表达
你从语言内救出失陷的证人
也同时被你劫持 软禁 继而公理化
你囚困镜子的结论不是一个结论
或是我们重返时间现场的纪实
我试着读了几行
感觉自己像要从时空中剥离出来
像搓拧一张毛巾 将空间扭曲
拧出几滴空间的汗珠
在时间中很快老去 发旧 僵硬
没有一丝儿温暖
我死了 明年今天想起
去年今日的我 死
不再作为一个词语和我连起
注:2016.10.2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