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远去的烟云 于 2016-2-23 07:11 编辑
从东港回来的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老大来电话了,他在我楼下等我。我换下了这几天一直不离身的短裤背心,找了一条LEVS的牛仔裤套上,上着一条浅灰色的T恤,蹬上那双很舒服的耐克,下楼。
在车里,老大告诉我,他经常可以见到田。她胖了,“快成俄罗斯大妈了“。老大呵呵地笑着。
我没笑。青葱岁月中和田的林林总总一起涌上心头。我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1985年,27年前了。是我入伍后的第一次休假。在明代古城墙遗址下,我们叫南门外路边的一个小饭店里吃过一次饭。是老大买的单,那时我们兄弟中只有他上班了。哥四个要了几个菜喝酒,席间老大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她是后到的。我已经记不清她当时的穿着,只记得吃完酒后是我送她回的家。那天晚上的月亮真的很大,可我回部队后写下的酸词中却有“山盟回响,羞对旧日月光”的字句。还有什么“莫寻梦,君不见少年白发,红颜憔悴,月中嫦娥泪”的喟然长叹……
其实,田在我的文字中出现过。《十七岁,是她骑车载着我》中的她就是。因书结缘,因书分手,也是年轻气盛。分手真的是因为一件小事。高考那年5月中的一天,我在上课时看《辽宁青年》,当时很火的一本刊物。32开,很单薄,扉页照例是一篇很励志的文章,里面也有许多文史掌故,名人警句什么的。不知为什么,这本杂志也象我的朦胧的恋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黯然。
当时我和田是同桌,她见我上课时看杂书,很不开心,随手抢了过去。当着同学的面,只说这书是她买的。要知道,在那个男女同学说话都会当成绯闻乱传的年月,我和她恋爱是很隐秘的一件事。除了班上要好的几个人,其他人只感觉我们走得近一些,包括老师。我当时也有些下不来台。下课后,我骑上自行车就上街买了一本回来。然后,两个人象小孩子一样不再理睬对方。过了几天,我去外地参加了军队干部子弟内招考试的初选。因为我当时是学文科的,而初选是数学、物理、化学、语文、政治都考。所以我对考上也没抱什么信心。
过了几天,她约我出去。就在校园后面的小台山果园中,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下。她的意思只说马上高考了,“我们的事先放一下”。她对我参加军校考试没和她说也颇有微词。我记不得当时是如何回答她的,只解释了一下军校的考试没抱什么希望,对今年的高考也没什么信心,可能会复读如何。梨花似雪,浓郁的香气裹着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在此时此地谈分手确实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以后的事就懒得说了,反正是阴差阳错。我和田终成陌路。高中毕业后,我考上军校离开小城。只在同学的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她上班、结婚、生子的只言片语……
“到了。站的门口的就是她。”老大捅了我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老大的车停在了北环路上。路边的一家门市房门口,有一个胖胖的女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土豆,正看着我们的车。
我放下车窗玻璃,静静地看着她。友人说得好,岁月是把杀猪刀,我无法把面前这位胖胖的女人和当年的校花,那位漂亮的满族女孩联系到一起……
过了几分钟,我和老大开门下车。我猜想,如果是两个人在大街上相遇,不但是我认不出她,她也很难认出我来。但我和老大一起出现,对她来说就容易多了。她的脸上没露出太多的惊喜,只是问了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做什么。
没说几句话,她的店员说了声,“姐夫来了”。老大拉着我走出门市。一辆喷涂着人民法院字样的车缓缓驶来,停下。
她老公来了。说起来,她老公也是我高中同学,现在法院的某庭做庭长。我和老大和她老公寒喧几句,转身上车。她和老公自然是留我们吃饭的,老大机智,谎称中午和老二、老四订好了下乡吃土鸡,又热情地邀请她两口子一同前往。自然不会成行。
中午吃饭时,和她老公同在法院的老四谈了些她的情况,我没注意听。只是和老二大口地喝着酒。
“老三,还去见她吗?”老大问。
“相见不如怀念!算了,不见了。来喝酒!”我醉眼朦胧……
附上篇,《回乡之兄弟相聚也疯狂》,因为没有上篇吧,这篇就显突兀了。
这里说的兄弟不是指嫡亲兄弟,是我在高中时的结义弟兄。我们当初四兄弟在学校时也是淘得可以,不说是全校皆知也差不多,反正老师都挺头痛。下河摸鱼,上山打鸟,反正与高考,与学习不沾边的事儿没少干。
这次回家休假,我很急切地想见我的兄弟们。许是老了,我如是想。
回家第三天下午三点多钟,老大,就是我以前提过的那位当年在蒲石河边“溜毛钩”钓“白漂子”炖鱼为我送行,目前在县城做鸡禽批发的李老大开车来接我。我们一起去找老二。老二姓姜,高中毕业后在瓦房店当了几年兵后复员,现在据说在一家棋院教孩子下围棋,老大说。到了棋院,一位文静漂亮的女孩告诉我们:“姜老师调丹东了”。我有些失望。我和老大在他的车里抽了一只烟。“先去找老四”。老大狠狠地掐灭了烟头。
王老四高中毕业后读的是脱产的电大,学法律。目前在县城法院某庭当庭长。很顺利地接到了老四。“老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这次要大家聚一下,老二在丹东回不来。我们也只好去丹东了。该请假请假啊。”老大不容商量地说。“我没事,现在是打电话就是回家吃饭,不回家吃饭是常态”。老四很牛。
老大的“斯巴鲁”越野吉普在山路上疾行。车窗外掠过的景色都是如此熟悉。红松林中,哥四个曾相伴着采过红蘑。老道排下的河道里,当时不会水的我曾被河底的石缝卡住了脚。其他哥三个拚了命地游过来救我。惊慌失措的我紧搂住老四的脖子,老大老二潜下水去拽出了我的脚。远远望去,蚂蚁沙大桥北面的一家农舍里,是老大高中时女友孙姐的家。当年我们哥四个骑了自行车去她家摘樱桃,摘李子,孙姐的母亲为我们煎小鱼儿、煮鸭蛋,还有那美味的满族吃食“酸汤子”……
“老大,孙姐现在在哪里?做什么”我问。
“在东港。做服装生意”。老大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到了丹东,很顺利地接到了姜老师姜老二。
“老三想吃什么?”老大问。
“我想去东港吃海鲜”。我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老二和老四拍手叫好。
老大回过头看看我,乐了。“那就去东港,反正也不远。”
就这样,我们的聚会由宽甸而丹东,由丹东而东港,长途奔袭三百公里,够疯狂吧?
在东港的一个海鲜饭店里,我们哥三个,(老大开车没动酒)还有孙姐,痛痛快快地喝了次大酒。虽然老大和孙姐点了满满一桌子时令海鲜,但大家都没吃多少,高中时的老师、同学,当然最多的是我们哥四个调皮捣蛋的糗事成了最好的佐酒的佳肴……
晚上十一点了,把孙姐送回了家,我们哥四个大声地一首接一首地唱着着当年的台湾校园歌曲,踏上了归程……
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
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初升的太阳照着我们
也照着身边这棵小树……
“唉,今天的聚会少了一个人”。快到家的时候,老四幽幽地说。
我的酒一下子醒了。是啊,少了田,她在做什么,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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