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啼妃 于 2016-2-1 09:54 编辑
徐若云的父母在她四岁时就离了婚。她从小跟随母亲、外婆一起生活。外婆曾是外公的小老婆,解放后拿了一笔钱被迫离开。等于也是离了婚。她见过外公一大家子人,他的大老婆、大老婆生的几位舅舅姨妈。一位最小的姨妈,其实是徐若云母亲的双胞胎姐姐。
外公的大老婆死了,母亲那位双胞胎姐姐来过徐若云她们家一次。她和徐若云的母亲几乎在灯下低声细语密谋了一夜,但外婆还是没等到回去的一天。徐若云认为外婆是忧郁而死。
徐若云喜欢成熟的男人,譬如谭立华。微笑、温和、不紧不慢。徐若云像波涛汹涌一样介入,在侵略的过程里勇往直前。她竭力破坏别人安稳的婚姻城堡,在破坏的过程里感到快慰。她穿各种各样的裙子。谭立华的办公室成了战场和河流。徐若云的裙子是旗帜,她攻击,并且泅渡。
肖喜梅找到徐若云。肖喜梅打量了她一会,说:“我好像认识你。”
徐若云轻蔑地笑笑。她以为肖喜梅在套近乎,然后为她的婚姻哀求。
徐若云的笑刺痛了肖喜梅。她告诫徐若云:“你这么年轻,要慎重考虑自己的将来结局。”
“不,我不需要考虑结局。”徐若云不让肖喜梅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
在中考前的紧张复习阶段,谭敏谭杰变得脆弱伤感。两兄弟壮烈又缠绵地去拍了许多合影。一模一样的两个男孩子在照片上预演生离死别,分不清谁是谁。他们想藏住秘密,但藏不住忧伤。初三6班的同学渐渐知道,肖老师要离婚了。谭敏谭杰也将分开,一个跟爸爸,一个跟妈妈。
阮婷的成绩一向不好。她痴迷地给刘英姿写纸条,将关于厕所的故事反复描叙。一个蒙面的男人。一张捂住她嘴巴的大手。惊吓后的昏厥。醒来后尿了裤子。那个男人就是化学老师黄建设。她反反复复,用她歪歪扭扭的字,写满一张张皱巴巴的纸条。鬼鬼祟祟,有做贼的猥亵,又有着找人分赃的急切。
刘英姿把阮婷的纸条一张张撕碎。她感到厌倦,还有些轻蔑。中考就快临近,复习很紧。她现在的学习状态很好。
阮婷一天放学后,叫她跟她去校园那片后山坡。刘英姿不想去,但阮婷用眼神示意有重要的话说。刘英姿就去了。
山坡上四处分散着一些看书的学生。阮婷神秘兮兮地四下里看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又从书页中取出一张夹得平平的纸。她见不得人似的两手飞快将那张纸卷成一团,捏在右手手心里。她的右手握成拳头的姿势,递给刘英姿。
“我不看。”刘英姿的厌倦和嫌恶达到了极点。她将伸过来的拳头一推,退后一步,说。
阮婷没有料到刘英姿会拒绝。急了。矮小的身子几乎往前一纵,拳头里裹着那张纸条,又往前一递。她稀疏的眉毛皱到一起,嗓子里发出细小尖锐又急促的声音:“哎呀,你看哪你看┅┅有重要的内容┅┅” 刘英姿忽然感觉阮婷像一只老鼠。正在希图用她细碎的利齿,咬啮某些东西。刘英姿有些害怕。但只是一转念,刘英姿决定豁出去。她再一次将阮婷递过来的拳头推开,加大了些力气;“我不看!”
“你在骗人。黄老师根本就没有跟你进女厕所。都是你自己在瞎编!”
“我没有┅┅我为什么要瞎编?”阮婷细细的尖叫真的很象老鼠。
“你回头看见一个男人,吓得昏了过去┅┅你昏过去他不是正好可以强奸你?为什么你只是尿了裤子而已?阮婷你不要忘记,我们已经学过生理卫生课了。”
阮婷簌簌发抖。她挣扎着:“我没有骗┅┅”
“你就是在骗!骗老师骗同学,骗我,更骗你自己!”刘英姿咄咄逼人将案情分析推进。
“因为你喜欢黄老师,所以你骗得滋滋有味!”
阮婷脸色煞白,抖得更加厉害。突然,她两眼上翻、面部抽搐,然后牙关紧咬,全身僵硬地往后一倒!刘英姿吓得尖叫起来。山坡上分散的同学都围过来。肖喜梅在办公室听到同学的报信后也迅速赶到。几个同学好心地要去扶起在山坡的地面上抽搐的阮婷。肖喜梅阻止了他们,“现在不能乱动她。”
阮婷抽搐得像一只触电的老鼠。嘴角涌出许多白沫,身子底下流出热的液体,她又尿裤子了。刘英姿突然失声哭起来。
阮婷没有参加中考。她被送进了四医院精神科。听到这个消息,同学们都很沉重。有的女生忍不住哭了。刘英姿没有哭,她只是后悔没有保留阮婷写给她的纸条。
在某个中午补习的时候。刘英姿完成两张化学试卷。她告诉黄建设阮婷的故事。
“纸条。厕所。还有黄老师你。”
黄建设迷茫地笑笑,摇摇头。看一眼刘英姿,发觉她眼珠漆黑晶亮,正全神贯注盯着自己。黄建设再度迷茫地笑笑,又摇摇头,充满着无奈的自嘲。
栀子花已经开得铺天盖地。无语的馥郁芬芳,是花儿竭尽全力绽放的盛世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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