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5344|回复: 7

尤记冬日一首歌 [复制链接]

丹江诺儿

主楼

发表于 2016-1-12 10: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于今早缓慢地落下，如雾如纱，我撑着雨伞走在街头，感受身旁行人匆匆而过的急迫心情。一辆辆闪着大灯的小车若无其人地呼啸而过，溅起一地水泽，我无语沉默，继续以缓慢的速度前行。
　　偶尔，我偏斜雨伞，让雪花落在发丝上、脸上、手上，一股清凉便直接侵入内心，缩缩脖子，把一份冰冷揣进怀中。
　　说心里话，我其实是渴望一场大雪的，像小时候那样，漫天狂舞的雪花，如若无人之境，从天落下，似乎只是很短的时间，天地便连接成一片，成了白得耀眼的世界。雪，不停地下，就好像在挑战人们的极限，一天一夜过去，村庄就银装素裹了，枝枝杈杈累积得半尺有余的雪花，那时候，我没有诗意的想象，只是觉得好奇，树枝上竟然能存那么多积雪。
　　下雪的过程很美，纷飞的雪花，如同水墨画一般，携带着清冷和高雅。走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般悦耳。今冬麦盖三床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我的童年，始终没有过上枕着馒头睡的好光景，但是，对于雪的热爱，却似乎没有减弱半分。
　　印象中的雪，几乎都有一尺左右，我家的厨房是一间茅草屋，每次下雪，生怕茅屋被压塌，父亲总是在雪停后麻利地用钩耙把屋顶的雪搂一些下来，尽管这样，融化后的雪水依然能结出长长的冰条，最粗的冰条差不多有小孩子的手臂那么粗，垂直落下，近乎挨到地面上，太阳光下，冰条闪着亮晶晶的光，令人炫目。扯下冰条一定会带出几根茅草，尽管被父亲母亲凶几句，可拿着冰条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咀嚼的感觉，却至今难忘。
　　每年冬天，只要下雪，膝盖以下的位置都会被母亲用塑料薄膜裹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塞进深到齐膝盖的胶鞋里，拖着笨重的小腿去上学。学校和村庄的距离并不远，却因为下雪而变得无比漫长，一望无际的白雪茫茫，竟然找不到上学的道路。有家长背着自己家的孩子，那是比较娇气的孩子，而我们兄妹永远是拄着树枝独自跋涉在求学的路上……
　　学校里的情况并不乐观，土坯垒的教室四面透风，六个木撑窗户更是北风呼啸，为了遮挡风的犀利，在冬天刚来的时候，老师便组织学生每人交一毛钱的班费买塑料薄膜和铁钉，根据窗户大小分割成一块一块，然后找来纸箱子剪成更小的四方块，铁钉穿透小纸片，拿锤子使劲钉在几人扯得平平整整的窗户撑上。
　　教室的后边堆着一堆柴火，包谷茬、芝麻茬是女生在地里捡的，用棍子把泥土敲打得干干净净的；树枝硬柴，是男生爬在树上砍的，引火的麦秸是大家从家里带来的。于是，每一个下雪的日子，教室内走廊里的几摊火堆是狼烟直冒，呛得师生们直咳嗽。尽管这样，冬天的火堆一直没有停过，直到教室后边的一堆柴火被一点点地烧完。

　　二

　　年少的记忆，许多已模糊不清，走过的路和路过的人，基本成为过客，唯独关于他，却清晰地留在我的心底……
　　留在心里的他，始终是年少的模样，那时候的他已经是我们这群少男少女中的大哥大了，个子长得高，人长得结实，笑容很憨厚，却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距离感。
　　与他坐得近，就有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越感。当然，他也许都不记得这些了，而我却把这样的近距离当成生命中的最美回忆。数学是我不愿意学习的一门功课，抄袭他的作业也成了家常便饭。想想挺有意思，不说话把作业甩给我，那是一个多么潇洒的动作，我曾经千万次地幻想他的这个动作，千万次的抿嘴傻笑，日子便在这样的傻笑中过去了。
　　冬天来临的时候，同学建了一个微信群，我早早占据一个位置，名字高高挂起，似乎在一瞬间，久未谋面的同学一个个出现了，二十多年前的青葱岁月呼啦就拉到了眼前，我们标注的是初中同学群，那里全部是初中的同学。
　　他随后而来，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我有少许的呆滞，想和他说些什么却没有。微信群里同学们畅所欲言，争着抢着让一段难忘的时光浮出水面。我傻呆呆地看着他的名字，努力让自己淡定。也许是苍天眷顾，为了让我保持女性独有的矜持和自尊，他终于加我私聊了，我感觉这是一个至美的神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呢？我淡淡地讲述现在的生活以及经历过的坎坎坷坷，他平静地介绍自己的人生历程和喜怒哀乐，一切都那么圆润，如岁月里的一滴浪花，波澜不惊。
　　有那么一天，我像讲故事一样告诉他一个幻想的事实，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我去繁就简，凝炼成一句话：你是我青春岁月的最美回忆。隔着屏幕，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他深深的震撼。相隔千里，我无语泪下，命运就是这么戏剧性，在不知道的拐弯处，留下一道痕迹。
　　这段日子，他便成了我心底的念，出气和呼吸之间，念念碎碎全是他。在文字的世界，我码出一堆一堆的文字，刻画人世间最美的爱情故事，刻画沧海桑田和海誓山盟，以此成就内心的欠缺。
　　当他辗转几千里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才知道，世上最浪漫的事，不是文字里的蹁跹缠绵，而是一个人长途跋涉地去看另外一个人。我傻傻地笑，傻傻地落泪，彼此相拥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不管容颜如何改变，哪怕隔山隔水，留下的刹那芬芳，却会经久不衰！
　　那时他风华正茂，那时我青春年少；此时他正值中年，此时我容颜易老。一首歌，听了很多遍；一个人，想了很多年。择一座城终老，遇一个人白首，我想，我来到世上，只是为了在千转百回之后再次遇到他，就像现在，我依靠在岁月的栅栏边，看他纵情四海，即便不能拥有，我一样幸福着，他许我一生海枯石烂，我许他一世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