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棵树! 于 2016-1-13 07:47 编辑
村子文/三棵树
刘胜利明天又要去相亲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相亲。
第一次刘胜利没有相中姑娘,原因是姑娘满脸麻子,而且还瘸着一条腿。第二次是人家姑娘没相中刘胜利,姑娘给媒人的理由是人长得还可以,就是家里太穷了,简直就像大水冲过似的。第一次相亲时,刘胜利有优越感,很自信,眼睛一直盯着瘸腿姑娘看,看得瘸腿姑娘脸都红了。相亲回来刘胜利偷偷照了一下镜子,自恋了好一阵子,最后在媒人面前感叹姑娘命运不济。
第二次相亲回来,刘胜利就不那么自信了,他站在自家的门楼前,看着那几堵残缺的土墙和院里低矮的厦子厢房时,心里不免产生几多憎恨,几多难受。他的眼前出现了相亲姑娘可爱的脸蛋,尤其是那张薄薄的嘴唇和那双迷人的丹凤眼。刘胜利想着如果和这个姑娘相亲成功的话,那将会是怎么一副幸福的场景。可是那毕竟是一场美梦,薄嘴唇丹凤眼的姑娘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就问他家的经济情况,刘胜利如实回答了。丹凤眼姑娘听后脸上的颜色变了,然后不再说话了,出去和媒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当媒人将这个无情的事实告诉刘胜利时,他先是急匆匆地回家,然后站在门前,用脚使劲地跺门。
刘胜利跺门的响动很快引来他大刘老根,刘老根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永远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刘老根看着儿子沮丧的表情和愤怒的行动,就知道相亲的结果了。刘老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出气,他小心翼翼地掏出烟袋,圪蹴在那儿,给烟锅里装了一锅旱烟,点燃后吧嗒吧嗒吸了起来。
刘胜利看着他大窝囊的样子,又狠劲踹了一下椿木头门,然后走进自己的小房子,扑在炕上喘息起来。
刘胜利的第二次相亲也失败了。
刘胜利这次要相的对象是他姐那个村的,他姐刘亚妮早几天就告诉刘胜利这个消息,而且还将对方姑娘的一切情况给刘胜利透露了。用刘亚妮的话说,这回相亲保准成功,一是两个家庭门当户对,都属于贫困家庭,猪黑别笑老鸹黑。二是两人年龄相貌般配,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还有就是姑娘说过,她妈见过刘胜利,印象也好。刘胜利听到这个喜讯有些喜滋滋,那几天脸色也好看多了。
这次相亲对刘胜利来说真的很重要,对刘家更重要,关乎到刘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为了确保这次相亲万无一失 ,刘家四人做过很周密的计划,刘亚妮特意从婆家提前回来,和她大刘老根,她妈王淑芳,刘胜利一起商量。刘亚妮先做了预测,就姑娘相亲时可能要问的问题都做个巧妙的回答,然后提出实质性问题,最重要的就是先给刘胜利置办一身新衣。起码给人第一印象是好的。
刘老根和王淑芳连声说行,问刘胜利觉得咋样。刘胜利只是点头憨笑,姑娘是麻子光脸他压根就没见过,只是通过他姐刘亚妮的叙说,他好像早和姑娘很熟似的。他对这次相亲很有把握,因为他相信她姐刘亚妮的话。
置办了一身新衣,刘胜利立马就和以前不一样,人精神许多不说,刘胜利自我感觉良好,所以也就信心十足了。
刘胜利很认真的听完他大他妈的嘱咐后,然后骑上她姐特意借来的那辆飞鸽牌自行车向李村驶去,车座后面坐着他姐刘亚妮。一路上刘胜利心情很舒畅,更激动,嘴里哼着秦腔,想着即将要见到的姑娘的面容。刘亚妮坐在后面,看着兄弟欢快的样子,暗暗地却替刘胜利捏把汗。
刘亚妮的李村很快就到了。刘亚妮让刘胜利先坐在家里等着,然后出门去找姑娘。自从上次和姐夫闹点矛盾后,刘胜利很长时间没来姐家了。他在姐家里里外外转悠一圈,发现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墙角多些捡来的柴禾。
刘胜利正看着,只听见头门那儿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刘胜利知道是他姐刘亚妮和那个姑娘来了。刘胜利立马紧张起来,他飞快地奔进里屋,坐在炕边想平静一下心情,但心脏却跳得更加厉害。
刘亚妮先进屋,然后姑娘紧跟着进来。刘胜利不看不要紧,看了心脏跳得很激烈。出现在刘胜利眼前的是个衣着朴素,身材高大,胸部高耸的姑娘。这些倒也其次,最重要的是姑娘脸上的肤色,白里透红,就像七月熟透的桃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澈而让人感觉很亲昵。刘胜利从心里往外觉得很满意,他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于是就愣在那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姑娘见刘胜利这般模样,就咯咯笑了起来,露出满口白牙。刘亚妮用胳膊撞了一下刘胜利,刘胜利这才从窘态中醒悟过来。他口无伦次地说:你...你...你来了? 姑娘又一次咯咯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姑娘伸出胖胖的手掌说:认识一下,我叫杏花。
刘胜利没想到姑娘这样开放,匆忙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伸了出去。他感觉一股绵软的感觉顺着他的手掌传递到心坎。杏花见刘胜利握着不放,使劲摔了一下手,刘胜利这才恢复过来,尴尬地说:你好,我叫刘胜利。说完就忙着搬凳子。
叫做杏花的姑娘站在那儿没动,她看着眼前有点狼狈的刘胜利说:要不这样吧?咱俩出去转转,屋里太闷了,我不习惯。
站在一旁的刘亚妮连忙说:好啊,胜利,你就用车子带着杏花逛逛去吧。
刘胜利手里搬着一张小凳子愣在那儿,他怎么也弄不懂眼前这个姑娘,不过很快他就被杏花这种豪放所感染。他推出自行车,出了刘亚妮的头门,站在那儿问:去那儿?杏花说:随便转转,我也不知道去那儿好,要不我来骑吧?说完也不管刘胜利同意不同意,接过自行车把手,推着就向前划了几下,一迈腿,骑上车子向前驶去。
刘胜利跟着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她姐刘亚妮,见刘亚妮正使劲地挥手,示意他坐上去。刘胜利也不客气,追着跑了几步,然后跳上车后架。自行车顺着褐色的乡间土路向前驶去。
刘胜利坐在后座上,和杏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不说话,可鼻子却没闲着,他使劲嗅着从杏花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体香。二十六年了,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一个陌生的姑娘接触。
骑过一段路程,杏花突然说话:要不你下来吧,咱俩就在这说几句话?刘胜利跳下车,四周看看,旁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秋玉米秧,路边一棵高大的杨树撒下一片荫凉。
刘胜利说:你骑车真稳?杏花嗯了一声,站在刘胜利面前开始细细打量起来。刘胜利被看得不自在,低下头。
你多大了?杏花问。
二十六了。刘胜利答。
念过几年书,杏花又问。
小学毕业,上了一年初一就退学了。刘胜利又答。
哦,你对我印象如何?杏花又问。
好着呢,好着呢,你这人好着呢,一看就是灵性人。刘胜利不知用什么话语来赞美杏花,一连说了几次好。杏花嘻嘻笑了,又问:我好在那里?
你...你大方...好看,身体又好。刘胜利不知说些什么,说到身体两词时,他脸有点发热,他从心底开始喜欢这个叫做杏花的姑娘了。
我没文化,可我喜欢读书多的人?杏花突然说了一句 。
我也羡慕有文化的人,刘胜利附和着说。
可你读书不多啊?杏花站在刘胜利面前,好像很慎重地说。
那不碍事,农村人都上地里干活,读书多也用不上。我这人勤谨,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刘胜利有点表决心的样子。说实在话,他很在乎眼前这个姑娘,他觉得杏花就是他这辈子要娶的媳妇。
那好吧,你带着我四处逛逛吧 。杏花抿了一下嘴,微笑着说。
刘胜利跨上车子,挺直腰杆,自行车开始慢慢向前驶去。他觉得车后面缀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气味又飘进他的鼻孔......
刘胜利回到家,禁不住心中的喜悦,他看见他大刘老根正在院子吸烟,就问他妈那去了。刘老根说去地里了。问起刘胜利这次相亲的事,刘胜利说了句还行就急匆地去地里找他妈王淑芳去了。
刘胜利在地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他妈的身影,有点失望地向村子走去。刚进村头,他忽然想起应该去刘三娃那儿转转。听说刘三娃前几天不知从那拐来一个妹子,也没办喜事就住在一起了。
刘胜利走到刘三娃门口,见门虚掩着,就推门进去。三娃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父母都过世了,给三娃留下唯一的财产就是院中这两间土坯房。刘胜利刚想喊三娃的名字,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声张的好,他要给三娃一个惊喜,告诉他今天又相亲去了,和他分享一下这次相亲即将成功的喜悦心情的同时,看一看拐来妹子是什么样子。
刘胜利猫着腰刚悄悄溜到三娃的厢房门前,就听见房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刘胜利透过破门门缝,看见三娃正赤身裸体压在一个女子身上疯狂地动作着。
( 二)
刘胜利虽然没接触过女人,但也明白三娃这狗东西在干什么。他毕竟也是二十六岁的男子汉了,多少个夜晚,他都做着这样的梦,一直希望有个发泄的对象。没想到三娃这狗东西倒捷足先登了,而且是这样的肆无忌惮,大白天也没关门就干这事了,而且还他妈的那样勇猛。想到这里,他裆里那个东西硬得像条小棍子。
刘胜利忽的感觉喉咙干涸,心里发慌,眼睛发热,很想冲进去破坏三娃的美事,因为他听见女人在哭泣,说明这事人家一定是不情愿,三娃这是在强奸。刘胜利虽然和三娃关系不错,但他有正义感,他要解救那个拐来的女子。
刘胜利脑子一热,正准备破门而入,忽然听见女子的哭泣声没了,取而代之是娇柔但却急促的声音:快...快点...再快点...三娃呀...我要死了...我快要死了。
刘胜利停止了他的莽撞行为,急忙趴在门缝看进去,只见炕上女子披头散发,双手却紧紧抱着三娃的腰,整个身子随着三娃的抽动而起伏着。
刘胜利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裆下也湿漉漉的,那个东西瞬间软了下来。他明白,炕上那个女人他妈就不是一个好货。刘胜利强压着怒气,向后退了几步,将三娃家的头门狠劲摔了几下高声喊道:三娃,三娃。
刘胜利听见三娃在土房子里应答:谁啊?
刘胜利大声说:是我,胜利。
胜利,什么事?你等会儿,我这就出来。里面传出三娃急促地回答 。
刘胜利想笑,但没有笑出来,他此时能感觉到三娃的狼狈样子,但他更想见见炕上那个女子的模样。
三娃磨蹭了一会儿这才打开房门,他边带上门扣着上衣纽扣边说:胜利,啥事这么急?
刘胜利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谝谝。说完就要进屋。刘三娃却伸出胳膊拦住刘胜利说:别,别,有事就在这里说。刘胜利说咋了?还不让进屋?
刘三娃嘻嘻笑了一声说:里面有人。
谁在里面?刘胜利装作不知道地问。
呵呵。刘三娃自嘲地笑了几声说:前几天弄了个媳妇吗?正在里面穿衣呢。这事你不知道?
我没听说过,真的吗?刘胜利说着就要推门进去,他的手刚接触到门板上,门开了,一个瘦弱清秀的女子站在刘胜利面前。
刘胜利愣住了,再看面前这个女子,个子不太高,但身材匀称;皮肤微黑,但很健康。瓜子脸,大眼睛,挺耐看的一个小巧女子。刘胜利回过头,掩饰着尴尬问:三娃,这是?
站在旁边的三娃赶紧向刘胜利介绍说:这就是我媳妇巧花,河南的。又拉过那个女子,指着刘胜利说:这是我哥们,叫刘胜利,一起玩尿泥长大的。叫做巧花的女子操着一口河南话说:原来是三娃的好朋友来了,进屋吧。
刘胜利不由自主地进了刘三娃的小房子,小房子里好像变得干净了,仅有的几样摆设也井井有条,地上扫过,没有以前刘胜利常来那么邋遢。只是炕上有点乱,刘胜利知道原因。巧花给刘胜利倒了一杯水,端着送到面前,刘胜利连忙接住,连声说谢谢,谢谢。
和刘三娃说了一会儿话,巧花一直看着刘胜利的脸。刘胜利每次无意看巧花时,都会碰到巧花琢磨不定的眼光。刘胜利觉得不好意思,就提出回家。三娃和巧花送刘胜利出了头门,巧花还招手说下次再来。
刘胜利再也没有和三娃分享他相亲即将成功的想法了。他失落地走出三娃家的头门,一直朝家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巧花的样子 。此时他有点妒忌三娃了。走着走着,他的脑海里突然有了杏花丰满的身影,他笑了,想:三娃媳妇算个球,瘦了吧唧的。这样想着,就不知不觉进了自家院子。
刘胜利进了房子,房子里坐着几个人,他妈他大,还有他姐刘亚妮。几个人好像正在说话,见刘胜利进来,就停下不说了。刘胜利叫了一声姐后就坐在刘亚妮旁边。刘亚妮知道刘胜利的心思,她看看父母,欲言又止。停了一会儿,她问刘胜利:胜利,你看杏花怎么样?刘胜利说好着呢。刘亚妮又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刘胜利一进门从几个人的脸上表情就预感到有些不妙,再看看姐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结果了。他沮丧地走进自己的小房子,一头扑在炕上,将被子蒙在头上。刘亚妮跟了进来,扯过被子说:你咋了?人家杏花还没给话呢,瞧你这窝囊的样子。我不过就是问问。
真的吗?刘胜利忽的站了起来问。
嗯,打起精神来,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我要是杏花,绝对看不上你。
刘胜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其实他不知道,杏花回去就给他姐刘亚妮话了,你弟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文化低点,她有点不同意,她想找个有文化的人。刘亚妮让她再想想,农民文化高有什么用,还不是老在黄土里刨食。杏花说让她再想想 。
事实证明,杏花只是委婉地拒绝了,刘胜利的第三次相亲就是在他期望中,悄无声息地流产了。当然这些刘胜利不知道,他还在一心等着回话,憧憬着和杏花的未来。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这年的中秋节不比往年,从八月十一就开始下起雨来,连绵的阴雨一直持续着。直到中秋节这天,大雨依旧下着。地里也干不成什么,刘胜利这几天没事就去刘三娃那儿闲逛,和巧花三娃她们片闲传。和他们要好的柱子也从外地回来了,柱子告诉他们,他妈让他回来相亲。
中午时分,刘胜利回家吃饭,刘亚妮带着女婿王根川和孩子打着雨伞会娘家了。姐夫王根川经常在外做生意,逢年过节才回来。刘胜利和姐夫王根川有些矛盾,矛盾的根由就是姐夫在外面胡搞女人,她姐刘亚妮知道了,但管不住,就回娘家哭哭啼啼诉说。刘胜利找到姐夫做生意的县城,正好看见姐夫王根川和一个女人眉来眼去。刘胜利气不打一处来,口语不和两人撕扯在一起。王根川虽说大几岁,但身体矮小,身材单薄,最终不是刘胜利的对手。那次刘胜利将姐夫揍得满口流血,姐刘亚妮后来却怪刘胜利下手太重了。
王根川看见刘胜利在家,有点套近乎的意思问:胜利,这阵子都忙什么呢?刘胜利本来就不想理这个姐夫,但想到今天不同往日,是团圆的中秋节,再说人家也是客,就敷衍说,没干什么。
王根川又问:说下媳妇没有?刘胜利最不想听这句话了,但又怕姐夫看笑话,就随口答道:说下了,还是你村的。
王根川惊讶地问,谁啊?刘胜利说你问我姐就知道了。王根川纳闷地看看刘亚妮,问:是谁?
刘亚妮悄悄给王根川施了一个眼色。王根川不明白,继续问:说啊?是咱村谁家的姑娘?
刘胜利有点自豪地说:杏花。
杏花。王根川重复了一下,忽然醒悟过来,他拍了一下刘亚妮的肩头笑着说:亚妮,你这人忘性多,我好想听你说过,杏花看不上胜利啊?
刘胜利眼睛睁得像铜铃,他死死地看着刘亚妮。刘亚妮白了一眼王根川,骂道:你胡说什么啊,我那回给你说过?王根川还想狡辩,刘亚妮又狠狠白了他一眼,王根川低头不说话了。刘胜利顿时浑身没劲了,他有点支持不住自己了。他靠在墙上,脑海里又出现杏花爽朗的笑声和丰满的身材。
王根川见刘胜利这般模样,上前劝导:没事,胜利,姐夫给你在城里说一个对象,绝对比农村的姑娘开放。说完脸上有了笑。
滚!我不要你说,我这就去问杏花去。刘胜利说完,冲出院子,消失在雨雾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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