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皎月苍穹
儿时的记忆很深,总是烙印在心底,无论多少年过去,依稀如在昨天,从未走远。
小的时候,过年我家总是要杀年猪,操刀的往往是父亲,他很擅长宰猪。当时在我眼里,是那么的“残忍”。寒冷的东北腊月;清晨清冷,呵口气都仿佛能结冰。院子里的压井下面结满了厚厚的冰,大地冻开了裂。爸爸叫上邻居的叔叔大爷们来帮忙,把那只可怜的大黑猪从猪圈里逮出来,往往头一天就不给它食物吃,这样方便净肠。把它五花大绑,四只脚俩俩捆住,平放在一张八仙桌子上。然后爸爸总是拿着很细平的尖刀,邻居大爷端着大铁盆等着接鲜猪血。爸爸宰猪手法干净利落,因为我家世代是屠户。虽然爸爸不是做这个的,也许有爷爷的遗传基因。一刀进去,鲜血马上喷出来,300斤重的肥猪大约有10几斤猪血。等猪儿不再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音逐渐衰弱,哼哼声停息,歪头倒下,血不再流出,宰杀过程就完了。这个时候现场通常找不到我妈妈,她正忙着在屋内用大锅烧水,准备给爸爸他们剃猪毛使用。眼睛红红的,似乎要流出泪。我知道妈妈心里不舒服;每天三顿,悉心喂养的小猪就这样被宰掉,她不忍心瞧,妈妈总是主张整只卖掉。爸爸喜欢吃猪肉;总是说油水足,省粮。一年到头了,孩子大人的也该吃点喝点。妈妈拗不过老爸,呵呵,那时还小,不懂得过日子。只想着杀猪不错呀,有喜欢的肉吃,可以啃骨头。
脱猪毛的过程很简单,用温度稍热的开水把那只猪的浑身淋遍,然后用薄铁片制成小器具操作,开水温度适宜,猪毛也很容易褪尽。一只黑猪就白白嫩嫩地躺在那了,成了白条。爸爸接着会和乡亲们把它开膛破肚分割成块,留出一部分招待今天的客人,其余的冻好要吃到正月出头到二月二。东北的气温,冻猪肉贼拉拉香。汆白肉加上酸菜粉,那叫一个回味无穷。
家乡有个习俗,谁家杀猪都要请客,乡里乡亲很好的都要叫一叫让一让。好不错的会带孩子,热闹闹得来吃饭。热乎乎的火炕上,大家盘腿坐着饮酒闲谈,一下午不拉桌。妈妈忙不停添菜,我有时会帮着沏茶水。满桌子的饭菜全和猪肉有关。蒜泥猪肝、红肉蒜薹、肉炒豆角,大块炖肉等等,都是实得惠的菜肴。我们小孩子通常不可以上桌,在旁边等着大人们吃完,或是放个小桌子在地下吃。外边灶上,火不断,大锅里烀着猪骨烩着酸菜,锅叉上架着那盆猪血,里面添加各种调料,葱姜蒜等等,蒸的血豆腐细腻又好吃。家乡的灌血肠我仿佛二十年都没吃到了,那味道只能在梦里了。
杀年猪的习俗也许很多地方都有,留在我心里,是对故乡的眷恋吧。
网络图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