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10-21 20:24 编辑
猫 (二) 中秋节前的这一天,凸五爷在外头的田地里做完农活回来,不知怎么搞的,反正心里就是一万个不乐意,凸五爷一踏进家门,脸就黑得跟砂锅底似的,其实凸五爷也不为个什么事情,他背着手,到田埂上悠悠地晃荡了两圈,顺便抽了两袋的烟,也许是自己觉得没做到什么农活,浪费了一点时间吧,凸五爷就是这样的人,在外面,无论是待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一回到家里,就变得声色俱厉的,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凸五爷一跨进门槛,看到老婆桂花此时正在厨房里弄着饭,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就是觉得心里头气不打一处来的,凸五爷朝着桂花大声地吼道:
“中饭做好了没?”
这冷不丁地一声叫嚷,让桂花丝毫没有防备,不过,可能桂花也早已就习惯了,所以,桂花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她见到凸五爷气鼓鼓地从外面回来,微笑着迎了上去:
“早就做好了,专程等候你回来吃饭咧!”
“候我干啥?候饭冷了再吃呀?你心肠咋这么坏呢?”凸五爷依旧得势不饶人的。
“哪有啊,你瞧,饭不都是在锅里热乎着吗?赶紧拿碗盛饭吃吧!”桂花依旧一脸平静,不紧不慢地向凸五爷解释着。
“既然饭早就搞好了,那你还像个楞头青一样地站着干啥,还不赶快端过来,不晓得怎么搞的,见到你就来火!”
老婆桂花也不敢怠慢,她掀开锅盖,锅里面蒸腾的热气薰了她一脸,桂花伸手去锅里端菜,不小心烫了一家伙,碗底也磕在了锅卡子上面,发出“吭”地一声,这早已就把等候在堂屋里的凸五爷给彻底地震怒了!
“你咋这么没用呢?一个菜都端不好!”凸五爷闻声赶了过来,一边骂骂咧咧地吵着桂花,一边照着桂花的屁股,甩手就是一巴掌,桂花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桂花忽然渐渐地消瘦了下来,到了今天,桂花已经瘦得没个人形了,五十几岁的人,过是就跟人家七十几岁差不多的!
“还傻不伦墩地杵在这里像根杆子似的干啥呢?挡事!”凸五爷自个儿把锅里的菜端到了餐桌上去了,他连忙放下碟子,就赶紧把端菜的手放到嘴边使劲地哈了一口气,看来这碟子也确实是蛮烫的。
凸五爷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好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或许是刚刚烫着了的缘故,他放下碟子,嘴里又朝桂花咕哝地吐出了一句:“桌子抹干净了没有?整天待在家里一钱事也不做,懒得滑腥气的,想死差不多?”
桂花仍旧沉默地不作声,她从厨房里的鸡笼子上面拾过一只红瓷花碗,用水瓢子在水缸里舀了一点水,淘在碗里面,又走到锅灶前拿起了锅铲子,往碗里面盛了大半碗的米饭,转身来到堂屋里的桌子上面,端起装菜的碟子,往碗里倒了一些菜汤,拿筷子拌匀,嘴里轻轻地唤着:“猫咪,猫咪!”过一会儿,就听到门外边传来一声紧一声的“喵呜”声,桂花知道,这是她收养的小黄猫回来了!
凸五爷坐在一旁,脸色早就铁青的了,他两眼直鼓鼓地瞪着桂花,发狠地骂道:“不晓得从哪里找来你这样的异怪人,回回都是人家吃饭的时候,你不吃,非要先喂什么鸡呀猫的,你个是作死呀?”
凸五爷骂完了,便照例眯着一仰脖子,把拿在手里的酒杯子送到嘴边,“吱溜”一声下肚,然后睁开眼睛,又胡乱地夹了一大口菜,这滋味真是惬意了得呀,凸五爷是一个嘴巴闲不住的人,他嘴里嚼完了菜,又准备寻思着骂一些什么!
桂花喂好了小黄猫,又赶忙把窝在家里面“咯咯”叫唤的鸡撵了出去,桂花朝大门外的场基上面洒了好几把的水稻谷子,一切忙得清朗了之后,这才从厨房里悠悠地端了小半碗的米饭来,在桌子旁边的一把小竹椅子上面坐下,凸五爷看到桂花终于坐过来吃饭了,饭菜也塞不住嘴,随即又骂开了:
“瞧你那个怂样子,也不晓得过来叨一口菜吃,光吃寡饭,噎不死你哦!”
桂花也不理睬他,她就自顾着埋头吃饭,实在是因为太干吃不下去了,这才颤微微地去到桌子前面伸一筷子,凸五爷见自己无论骂一些什么,桂花都是一声不吭地,这无疑也是触犯了他的威严,凸五爷哪里能够受这份鸟气,他一边扇着桂花,一边嘴里还恶狠狠地祖咒道:
“吃,吃什么吃,你个老不死的,天天都闷得像个死人样!”
凸五爷以后再也没地儿出气的了,他哪里能够想到,他老婆桂花说倒就倒下去了呢?这不,桂花的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呀,没想到,这一次,当凸五爷手皮子发痒,忍不住在饭桌子前面朝桂花甩了一大巴掌之后,老婆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呢?
凸五爷还感到很是纳闷呢?他照着斜躺在地上的桂花,上前又踢了她一板脚:
“呦,长出息啦,还晓得装死啦,还不赶紧地给老子滚起来,想死是吧?”
然而老婆桂花依然绵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凸五爷气极败坏地,正思量着再朝桂花的小腿柱子上添一脚,却见桂花就是没什么动静的,凸五爷这时才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用手搬过桂花的身子,桂花已经昏了过去,凸五爷心下大惊,这才慌不择路地,背起晕过去的桂花就往村子里头的赤脚医生家里赶去,赤脚医生照例把脉,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赤脚医生神情无奈地朝凸五爷扬了扬手:
“你老婆这病我没本事瞧,也瞧不好,你还是抓紧时间,再想毫其他的法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