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放假了,老是数着还有几天几天过年了,我突然感觉自己是如此的麻木了,猛然想想,哦,是的,快过年了!如今物质丰富了,生活过好了,鸡鸭鱼肉想什么时候吃就能什么时候吃,新衣服喜欢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孩子其实天天都是在过年,而我,却发觉这年也少了那么多我期待的味道。于是,我开始一遍一遍的想念,想念那久违了的气息,想念那地上铺满了的红色碎屑,想念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回响
在老家,整个腊月人们似乎都在为过年准备着、忙碌着。杀猪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一场大事,猪肥的人家腌下的腊肉往往要吃到来家的插秧季节,杀猪是要请杀猪匠的,每当看着那肥猪喘着粗气被按在地上,鲜红的血从脖子咕咚咕咚的冒出,我躲得远远的,确定那猪不会再跳起来,再跑过去看,杀猪匠挑开猪的脚筋,开个小口,再往小口上插个竹筒,然后从猪的身体里吹气,他的两腮像青蛙一样一起一伏不停的吹,直至猪的身体滚圆滚圆。在吹猪的同时,女人们会将大锅里的水烧得滚滚,然后往吹胀的猪身体上浇水,杀猪匠便拿着刀开始刮毛,之后挂在一棵牢实的树上开膛破肚。一切妥当之后,杀猪匠往往吃好喝好外带二斤猪肉美美的离去。当时觉得这杀猪真是一件艺术活,相当崇拜,但没想过要干这行当,因为嫌血会溅脏了我的花棉袄。
烧水的婆娘们看着我入迷的样子,总有人会坏笑着问:妹儿,杀猪的好看呀,长大嫁给杀猪的好不?
嗯,我总是点点头,引来一阵阵哈哈大笑。
我想,嫁一个杀猪的男人不好么?有什么好笑的。后来我明白了,他们为什么笑我呢,无非我就是一个贪吃的,因为长得不太好看的小女孩吧?
因为幼时的那一口无遮拦的“爱”,我常常会受到妈妈的训斥,这是一种不遵从世俗的规则,甚至有些羞耻的言语,而在我如今看来,却常常会怀念那个失落的梦,因为长大后,年过得一年比一年繁华,却也一年比一年寂廖,所以每当朋友问我怎么过年时时,我总笑说:我过的不是年,过的是寂寞。
让我怀想至今的还有去走亲戚拜年,一般会选在初二三 以后的时间出门。老家有种习俗叫挂坟。妈妈会先在街上买好纸钱香烛,没进村子之前先去外公的坟头磕头挂炮,,外公去世得早,对于外公的记忆基本为零,挂坟之后我便一路奔跑,那些糖果花生、腊肉香肠都在散发着香味等着我,那些表哥表姐都在村头翘首等待着我,以及外婆舅舅的压岁钱都在诱惑着我……
呆上几天后,刚去时的鲜亮整洁的小姑娘变成了另外一个我,衣襟上总有油渍,新鞋子变成了旧鞋子,三两的纽扣也会不翼而飞。但这一切都不是重要的,我的心充满了快乐,期待着来年早日的到来。
时光如水,岁月的风雨抹去了记忆中的许多往事,但有关儿时过年的回忆却往往清晰如昨,因为长大的我,总是格外怀念人生中那道最天真最无邪的童年时光。:loveliness: :loveli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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