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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粪上的鲜花
文/莫零
一条牛在大路上很随性地方便了一下,路上留下一坨热气腾腾的排泄物。有行人经过,纷纷掩鼻侧目。过了大半天,有人开始视而不见,有人开始绕道远行。官员经过,觉得有碍观瞻,命手下处理好这堆牛粪,手下环顾四周,没有可以打扫的工具,但官员很快来查看,于是匆忙间他扯了把草盖上去。官员再次经过,没看见牛粪,看见一丛绿色,隔老远望了一眼就走了。手下欣然,也拍屁股走了。
又过了几日,牛粪发酵变臭,绿草也掩盖不了牛粪的气味,一时之间,行人们都不从这条路走了,经济萧条。官员听说了,勒令下属重办此事,下属又抓了个小老百姓去办,小老百姓愁眉不展地回家,跟老婆说了这事儿,老婆正在给院子里的月季施肥,随口就说:你种上棵花不就行了?花有了肥长势好了,开了花,牛粪也变成花肥消失了啊!小老百姓抱起老婆亲吻数下,拎了盆花就出了门……
没几天,电视台报道:本市某大路旁盛开一种珍贵品种的鲜花,绚烂夺目,香飘四野,游人们争取观赏。于是,大家其乐融融,举手相庆,再也没人想起这儿曾经是一坨牛粪。
这就是大中华人的智慧,没有人会想到把这坨牛粪铲走这种方式,就原地解决。而解决的方式就是掩盖真相,让所有人真傻或者装傻,反正痛苦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个卖给大山的最美乡村女教师郜艳敏就是这样盛开的。她的痛苦早已被捂得严严实实,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我又想到了贞洁牌坊,端坐在厅堂里的贞妇们一字一句教导着少女们《女诫》,浑然忘却了自己也曾经是个美好的少女。但那不是现在,那是一百多年前的封建王朝,那是被现在课本上称之为腐朽政权的年代。
而这个郜艳敏是怎样走入人们视线的呢?2006年感动河北人物,《嫁给大山的女人》影片主角原型。她被讴歌了,她被赞颂了!她穿着光鲜衣裳的内核已经千疮百孔了!就像一个被扇了一巴掌的孩子,咧着嘴正要哭,打他的那个人塞给他一颗糖,摸摸他脑袋说:跟你闹着玩呢,给你糖吃。孩子一面捂着脸一面接过糖还得说:谢谢!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郜艳敏伟不伟大?当然!她把恨化作了爱,把无奈化作了责任,这是她自我救赎的过程。她的命运从被拐卖的那天起就改变了,她抗争不了。当乡村老师也许是她忘却伤痛的一种方式,在教学的过程中,她的境界渐渐得到了升华,从被迫到自愿,这是她不得已的蜕变。她是了不起,但这种了不起跟别人无关,这种了不起也不应当成为振奋人心的正能量。
讴歌有个毛用啊?人贩子抓绝了吗?被拐妇女们都解救了吗?人性因此而立地成佛了吗?我看到报道中说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却被他们劝道:你还是回去吧,都生儿育女了,他们(买她的丈夫家)也不容易,花了那么多钱买你。
多伟大多无私的父母啊!郜艳敏可能真的是隔壁老王家的孩子,否则,又怎么能有此一劝?愚昧和善良如此诡异地纠缠在一起,如何自救?大多数买妇女的买家们也是耗尽家财才得来的老婆,他们也可怜,对吗?他们也可恨,对吗?所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还追究不追究呢?谁来为这些拐卖的妇女,儿童们负责?
有这样一个粉饰太平的政府,呜呼哀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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