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喜羚侠 于 2015-5-15 14:59 编辑
弟:余自瑞,94岁,生于1922年阴历八月十五,阳历10月5日,十四岁和本地王&&一起当兵。
一、
老父亲在禹县黉学广场开药铺,生意不好,家里是夜无隔宿之粮,所以去当兵。我哥比我大两岁,已经结婚,在别人的店当学徒,正月初五是破五,开销人(解雇),我哥抬不动盐包,被开销回家,他去许昌当的兵。
先到长葛参加第五预备军,司令姓崔,在那无军饷,一天两毛钱伙食费,无军装,穿自己带来的便衣。出发前专员讲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老人大段背诵)
到湖北荆州,那里虽然是鱼米之乡,但荆州的街道很窄。在江陵草市,分配到26军32师,老父亲从长葛一直陪到湖北,返回老家。春天到的长葛,行军2-3个月,秋天到的湖北。当时个子很小。
因为识字,进了干训班学兵队。干训班在江陵,后来开到湖北宜昌金家梯。干训班受训期限是八个月,每天三操四讲堂,晚上上自习。工作很紧张,晚上要轮岗,生活条件也不好,吃大米饭,一天两顿饭,上午九点,下午四点。
二、
五月初五,听到起床号起床,头晕站不住,发高烧,昏迷不醒。到九月变成疟疾、打摆子,脚上长巨疮。在医院住了几天,巨疮很快长好了。医院里很多人都是叉着腿走路,烂蛋。医生用凡士林涂在纱布上,包住,五六天就好了。
因为病,又参加了第二批学员队,心脏不好,浑身发淤。阴历年除夕包饺子,其他人都看演出,我很烦躁,吐血。初二全体干训班到宜昌看电影,走到干训班小卖部,碰到医官颉&&,中队长田经武说:老颉,给这孩儿看看。医官说:别去看电影了,住院。
住院后,护士张绍安说:你这鸡巴孩儿,别穿棉裤了,就穿你的大衣,皮带扎在大衣外边就行。一晚上小便19次,饭菜不放一点盐。
住院19天,回到班里。中队文书侯&&他娘来了,我就代理中队文书一个月,后调到干训班书记处,任上士文书,工资十几块,原来工资七块三。
三、
干训班属于32师,八个月一期,学员分为军士队、学兵队和士兵队三个中队,共300多人。每个中队三个小队,每个小队三个班。
干训班主任高国军,少将军衔,原32师95旅旅长。
干训班下设教务处、书记处、军需处等
教务处主任姚绍一,少校,还有6、7个教官,教官都是少尉军衔。
书记处书记童蔺如,少尉,无锡人,2.30岁。
军需处郭维新,少尉,许昌人。
前一年五月初五我生病,第二年五月初五日本人占领宜昌。
我们师长王修身,其弟弟王修玉在湖北潜江与日军对刺牺牲,王修身手拿血已经干涸的刺刀给学员讲课。干训班提拔东北讲武堂出身的赵忠和为助教,他善劈刺。
四、
师部过江后在曹家畈驻,干训班向西退到了巴东西襄口。
奉命到四川云阳去接兵,接了2000新兵,这时候部队从曹家畈向南到湖南长沙北金顶。路上坐船或者步行,在秭归住过。路上班主任向我们提出要做三件事:上门板、扫地洞、道谢告辞。
7、8月份,部队开到浏阳潘家大屋,天井院,房间很多。
部队已经有了点步兵重武器,我们就在潘家大屋受训学习迫击炮和重机枪。这时候第二次长沙会战开始。
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调我们重武器部队到前方,后改为学生队督战。走了一天,距离金顶不远,派出去一个班当排哨。天黑下来,口令已经传下去,听北方一阵咣咣当当。问口令,对方喊:我是学生队的炊事员。他这个年轻人担着灶和锅跑了过来。原来是他在前方看到远处来的一群人,头顶星星,而不是青天白日旗帽徽,慌忙跑回来。
第二天一早听到机枪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这是日军的机枪。我军机枪声是: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姚绍一说:我们学日军打枪的方式,他们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犹如“怕不怕---怕不怕”,我们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就在说:怕怕怕怕怕怕、、、
干训班决定返回浏阳,高国军派我和长葛的张学喜到浏阳县政府去交涉部队的粮食。
我俩翻越蕉溪岭时,与王耀武74军相遇。日军飞机来了,炮弹轰炸和机关枪射击轮番攻击74军。我们躲起来,74军一个老兵拍着我的头:头低一点。这时候一颗炸弹从空中落下,声音就像是大雨声:唰----,落地后生意很脆:PIA。74军老兵喊:低头。炸弹落下,把他炸死了。我被土盖住,抖落就跑,起来和张学喜跑到山顶观音庙,看到日军飞机打得土直冒,我和张学喜商量:我们躲在观音庙墙边,炸弹落在外边,我们向里滚,落在里边,我们向外边滚、、、、、、
日军飞机从一点炸到五点(我带手枪,有手表),我们下山时看到路两边死尸成堆,山沟里的士兵缺胳膊断腿,满山都是哭爹喊娘声。
到浏阳县政府,里边灯火通明(电灯),没有一个人。这里距离潘家大屋只有2-3里地,我们回到潘家大屋。
五、
二次长沙会战时,我曾到师部当过一段时间书记,后到长潭师管区,师管区在湘潭,距离长沙90里。
每个师管区有2-3个补充团,我被编入第二补充团,任第二大队二等佐军需书记,连级。
第三次长沙会战期间,我参与把补充团接的新兵送往江西,先坐火车到耒阳下火车,步行到江西。
到江西送兵回来,参加了三次长沙会战。
师管区缩编,32师长也缩编成了32旅。军官要到遵义军官总队去。我不想去,想回家。和长葛王硕南、河北济源宋良臣(干训班时代的中队长)在长沙坐船沿洞庭湖西边到湖北津市,听说日本人占领了南阳,此时四次长沙会战结束,长沙已失。无奈,三人在洞庭湖贩卖粮食,从湖北公安买,到常德西桃园去卖。老天下了45天连阴雨,我们在湘西辰溪回到了32旅。
32旅又被改编为军政部监护第五总队,保护仓库、枪械,接替贵阳的第三总队,第三总队解散。
六、
姚绍一在衡阳保卫战时是第十军作战科长,他们在衡阳守了47天,军长方先觉和姚绍一被日军带走。蒋介石利用青红帮和戴笠把他们救出来,路过衡阳回重庆。当时我在贵阳,当地报纸说了方先觉路过贵阳。
老人又讲了国际局势,三巨头(雅尔塔)会议,广岛扔原子弹,叫小男孩,后来又在长崎扔了原子弹。日本人派飞机,绿色的,到芷江投降。
七、
我们在贵阳西大门外香炉桥驻扎,直到日本投降。日本宣布投降的那个晚上,枪炮声响了一夜。
我在第五总队任一等佐军需(上尉),曾干过电文翻译、传送。
后来,第五总队被裁,去第十四军官总队,不愿去,从贵阳回到老家。坐汽车(票车)到湘潭,再坐火车到武汉、许昌。
回来的时候,工资是十万法币,旅长袁德性送我20万法币,他兄弟袁涛给我了10万法币,带回家80万法币。
长葛上岗孙的孙之国是32旅军需金库主任,我们各自回乡。后来联络想再出去,有行李,想搭乘裕生煤矿的煤车出去,在矿上住了一晚。裕生煤矿当家的杨智亭说:刘邓大军都已经过黄河了,你哥也在矿上,你也留下吧!
哥是170元工资,我是150.专门出去订煤,郑州、许昌、武汉,都去过。
现在,每月100元90岁以上老人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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